姬師妃很難受。
是那種難以形容的難受。
她活了整整二十八年!從來沒有一日像今天這樣憋屈!
哪怕是之前被周珏封印了修為,被李丹青以那般下作的辦法威脅,她也沒有這樣的感受!
她的心底恨不得把那個讓她出醜的打鐵聲的主人揪出來碎屍萬段,可為了讓自己不再出現之前的種種窘迫,她卻又不得不不斷在心中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不要生氣……
這般敢怒不敢言,不對,是不敢怒也不敢言的體驗,足以把人逼瘋。
姬師妃暗暗想着,似乎自從與這李丹青再遇後以來,她就沒有好運過,反倒是處境一日不如一日。
這樣想着,姬師妃看向走在前方的李丹青,心頭暗暗道了句晦氣。
三人就這樣盡量保持着平和的心态一路朝着城西走去,一路上詢問路人,他們倒是知無不言,很快衆人便在那些路人的指引下,進入了一個小巷。
铛。
铛。
铛。
陣陣打鐵聲從巷子中傳來,三人互望一眼,皆面露喜色。
這打鐵聲與他們之前在發怒時腦海中響起的聲音可謂如出一轍,如此一來他們不僅尋到了衛蒛,還找到了那禍害的根源。
對于解決眼前的窘境而言,至少是有了希望,不再如之前那般如無頭蒼蠅一樣毫無頭緒。
抱着這樣的心思,三人加快了腳步,沒走出多遠,便看見了小巷的盡頭坐落着一座茅屋,屋子略顯簡陋,房門低矮,屋外擺着些明顯打鐵所用的器具,但大都荒廢,門口挂着些兵器,但其中大多數都早已生鏽。很難想象,一個真正的鐵匠,靠着這樣破敗的門面,能招攬到什麼生意。
衆人還未走近,卻聽那鐵匠鋪中傳來陣陣争吵聲。
“你再這樣下去,刀沒打好,自己就先死了!”
“你就算一定要打好這把刀,就不能等将身子修養好了再繼續嗎?”
“那些人給你的藥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吃了這麼久,反而身子越來越差了?”
那聲音格外激動,來到鐵匠鋪門前的李丹青等人側耳一聽,便聽出這聲音主人便是方才那位奇怪的少女衛蒛!
“沒有時間了……”
“取刀的人快到了……”
“我得打好它,打好它,你就可以報仇,我也可以報仇,姬家該付出代價了!”
三人還未想明白其中就裡,鐵匠鋪中一個沉悶的男聲也在這時響起,衆人聞言又是一愣,姬師妃更是臉色一變,她豁然醒悟過來,這個鐵匠鋪中的打刀人,就是周珏口中的鑄刀師!
她幾乎想也不想的就要沖入房中,可李丹青趕忙将她拉住。
這城中詭異萬分,他們如今連城都出不去,沖進去了,對方隻要輕飄飄的拒絕兩句,他們就還不是得乖乖的離開,在這個地方動手除了打草驚蛇,李丹青想不到還能有什麼作用。
但他雖然眼疾手快,拉住了姬師妃,可姬師妃的一隻腳在那時已經邁了出去,将屋旁斜放着的一個鐵錘踢倒在地,發出一聲悶響。
“誰?”屋中之人頓時有所警覺,那沉悶的男聲響起。
屋中的衛蒛與衛骧也在這時推門而出,當下便與李丹青三人打了個照面。
“是你們?”衛蒛皺起了眉頭,看着眼前熟悉的三人。
姬師妃在李丹青方才的拉扯中也忽然意識到了在這裡動手并非明智的選擇,她收斂起了方才的沖動,低着頭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應。
倒是李丹青在那時笑道:“衛姑娘,我們是來找你的。”
他說着眼前的餘光瞟了一眼衛蒛身後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一件灰色麻衣,模樣邋遢至極,嘴角的胡渣濃密,頭上的發絲亂糟糟的一片,好似久未打理,要說他是個乞丐李丹青都願意相信。
“找我?找我做什麼?”衛蒛不解道。
李丹青笑道:“我們初來乍到,确實不了解城中情況,想請姑娘帶帶路,給我們尋一個去處。”
“我才沒時間呢,你們自己找去,看見哪家房子中意了,進去便是,保證沒人攔你們。”衛蒛卻擺了擺手,頗為不耐煩的言道。
“姑娘這話說的,這畫戟城又不是我們的私産,哪有強買強賣的道理,更何況我們囊中羞澀,也沒有那麼多錢啊……”李丹青苦笑言道。
李丹青這話出口,心頭卻忽然一震。
他拒絕了衛蒛。
就在剛剛衛蒛趕他們離開時,他們沒有離開,腦海中也沒有響起那奇怪的打鐵聲。
李丹青錯愕的側頭看向姬師妃與夏弦音,二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方才他們走入小巷時,聽到的打鐵聲便是他們腦海中響起的聲音。而現在這個男人出現在此處,打鐵聲便暫時消失了,三人都在這時想明白了事情的關鍵。
李丹青朝着二人使了個眼色,姬師妃與夏弦音意會過來,身子朝着兩側挪了幾步,目光皆在這時鎖定在了那名為衛骧的邋遢男人身上。
“那和我有什麼關系?”衛蒛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些,她愈發的不耐煩,嘴裡言道:“況且我都告訴你們了,這城裡百無禁忌,你們想做什麼都可以去做,既餓不死,也凍不着,就不要再來煩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