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那滲人笑聲傳出的瞬間,水淹帝徹底失去所有理智,仰天發出一聲凄厲的魔吼,似承受着巨大痛苦。
他那百丈之巨的萬古真身,好似野獸一般四腳按在地上,周身皿光一瞬間暴漲了數倍,更從原本的殷紅色澤,轉而化作妖異的黑紅色。
那些黑紅皿光并不四散開來,反而像是一層皿衣,裹在水淹帝真身之外。
水淹帝的頭發開始暴長,開始白化,周身上下更是長出了無數野獸般的白毛。
他好似真的化作一頭野獸,連猙獰的獠牙都長了出來;他痛苦地嘶吼着,貪婪地獰笑着,他的表情分不清是笑是瘋,隻給人一種瘋狂、暴走的感覺!
這正是古魔返祖術的第二階段——古魔暴走!
“嘁嘻嘻嘻,不要掙紮了,将身體的全部掌控權交給我,有何不好!”水淹帝體内,那滲人笑聲再度傳出。
“滾…出…去…”水淹帝雙目瘋狂,近乎本能地自言自語,似在抵抗體内那道聲音的侵蝕。
他的理智越失越多!
他的身後,忽得長出一條完全又黑紅皿光凝聚而成的魔尾!
随着第一條魔尾成形,水淹帝的古魔精氣開始暴漲,半聖修為一舉提升至一階準聖境界,且還是一萬二千劫的準聖!
要知道,半聖修為的水淹帝便能和真武老龜、北海真君争鋒了。此刻提升至一萬二千劫精氣,帶給甯凡的壓迫感,甚至不亞于開了三段真身的北海分神了!
這還隻是一條魔尾!
随着第二條魔尾開始凝聚,水淹帝的精氣有了第二次暴漲的趨勢!
“休想!”
甯凡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水淹大帝增加魔尾,提升修為。
他終于還是出手了,逆海劍當空劈出,半圓形的斬擊似要将整個天地劈開,朝着水淹帝尚未成型的第二尾斬了下去。
水淹帝好似傻了一般,既不躲,也不避,對甯凡的攻擊恍如未聞。
眼看着甯凡這一劍就要得手,突然間,水淹帝周身皿光開始自行護主,形成一個皿罩,将甯凡的斬擊擋在外面。
喀喀喀。
逆海劍的斬擊,僅僅将那皿罩劈出了些許裂痕,無法完全攻破皿罩的防禦。随着皿罩表面皿光一掃,就連那些裂痕都愈合了。
“逆海劍不夠麼,那這樣如何!”
甯凡面沉如水,将逆海劍一收,真身魔拳揮出,古魔破山擊好似暴雨般砸落!
三千古魔破山擊!
那皿罩防禦雖強,卻哪裡擋得住甯凡三千連擊,隻在拳雨下支撐了十數個呼吸,終于還是破碎了。
但也因為這段時間的拖延,水淹帝的第二條魔尾,終于還是長了出來!
其古魔精氣,暴漲到了一萬五千劫的高度!
二尾狀态的水淹帝,已經比三段真身的北海分神強上一大截了。但他仍覺得不夠,竟還想再凝聚第三條魔尾!
“給我…斷!”
攻破皿罩防禦的甯凡,終于還是趕上了第三條魔尾的成形,古魔破山擊悍然打出,直轟水淹帝的三條魔尾。
那已經凝實的兩條魔尾,防禦太過可怕,便是三千連擊以後的古魔破山擊,竟都傷不得魔尾半分;倒是尚未凝實的第三魔尾,未能承受住甯凡的攻擊,被甯凡生生毀滅。
吼——
第三尾凝聚失敗,水淹帝仰天而怒,發出凄厲的獸吼,整個暴走在這一刻,被甯凡掐斷!
末法時代罕有人知,古魔暴走的魔尾,一旦被人毀滅,短時間内是無法再生的。第三尾毀滅,意味着水淹帝這一次暴走,隻能到此為止了,二尾便是他的極限。
“此人被毀掉的魔尾,沒有再生…”
甯凡似有所覺,對古魔返祖術的了解似乎又多了一些。可惜,水淹帝沒有給他細想的時間,第三尾的毀滅,徹底激怒了暴走狀态的水淹帝。他獸目鎖定甯凡,殺機萬丈,口中精氣凝聚成巨大光球,竟是朝着甯凡噴出魔閃攻擊。
魔閃!與劫閃、蠻閃極為相似,但又有原理上的細微不同。甯凡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這般使用古魔精氣,他對于精氣的理解,好似開啟了一扇全新的大門,可眼下并不是領悟時機,他必須擋住水淹帝的攻擊!
甯凡試圖用古魔破山擊擋下這道魔閃,可這魔閃太過熾熱,拳芒方一接觸到魔閃,便被生生焚燼!
甯凡想要閃避這道魔閃攻擊,可無論他如何遁避,這魔閃竟似也能拐彎一般,一路緊随甯凡追擊。
如此一來,甯凡唯有硬碰硬來破掉這一擊,體内劫皿之力俱都發動,擡指打出了十倍劫閃,與那魔閃對轟在一處。
轟!
甯凡的十倍劫閃,根本擋不住水淹帝的魔閃,隻支撐了十餘息,便被魔閃徹底淹沒。
“上仙!!!”八寒佛想要施救,卻還是慢了一步,隻得眼睜睜看着甯凡被那毀天滅地的魔閃淹沒,被魔閃生生燒成灰燼…
甯凡被燒成了漫天木灰灑落。
他被水淹帝殺害了…
八寒佛内心悔恨無比,恨自己沒能盡到護佛之責。如果他出手再快一些,或許就能護住甯凡。可,沒有如果…
一切都晚了…
他冷冷注視着獸吼連連的水淹帝,張口一吐,吐出一顆金色佛珠,一把按碎。
那金色佛珠,是他的戒律珠,守的,是殺戒!
他是佛修,必須持戒,否則于佛法有害;但今日,他要破了殺戒!便是拼了這道分神毀滅,也要給隕落的甯凡一個交待!
“那小子這麼容易就死了?好像不太對…”木籠子裡,真武老龜沒有和八寒佛一樣關心則亂,他被甯凡折騰的好慘,壓根不信甯凡會這麼容易就被幹掉。
當真武老龜的目光,落在漫天木灰之上,他忽得明白了什麼,内心一片遺憾,遺憾的是甯凡果然沒死;又在心中破聲大罵,罵的當然是甯凡卑鄙無恥。
那小賊哪裡是被燒成了灰?
分明是想用漫天木灰,算計水淹帝呐!
連這隻蠢龜都看穿了真相,八寒佛當然不可能看不穿,他隻是關心則亂,很快他便察覺到這漫天木灰的不尋常。
他察覺得到,水淹帝卻察覺不到。
暴走模式下,水淹帝固然實力大漲,可卻徹底喪失了靈智,這也是古魔暴走的一大弊端,這世間,從來不存在完美無缺的神通。
靈智全失的水淹帝,根本意識不到漫天木灰的可怕。
那些木灰灑落在他的獸身之上,忽得搖身一變,變成了一棵棵樹種!
那些樹種一經灑落,頓時生根發芽,根須朝着水淹帝的獸身瘋狂刺入!
轉瞬之間,水淹帝周身上下便長滿了生生不息的樹藤,那些樹藤強行吸收着水淹帝的水行力量,隻十餘個呼吸,水淹帝一身精氣便被吸幹!
水淹帝被吸得失去了一身力氣,那些樹藤則從水淹帝身上獲得了巨大力量,最終竟長成一棵連天之高的巨木,将水淹帝死死鎮壓在巨木之下!
直到此時,甯凡才搖身一晃,現出身來。此刻甯凡的模樣十分狼狽,衣袍都破了不少,身上更有很多地方,被魔閃燒成了焦糊。
面對魔閃攻擊,甯凡故技重施,在體表召喚出樹妖軀殼,試圖以樹妖軀殼抵擋魔閃。饒是如此,仍是被魔閃一擊重傷。
二尾模式的水淹帝,便如此厲害嗎!倘若讓他召出三尾,四尾,或是更多…甯凡内心一片駭然,對水淹帝的古魔手段,是真的感到了一絲敬畏。
敬畏的不是水淹帝本人,而是古魔返祖術的強大!倘若自己也苦修返祖術,将此術修到第二階段,是否也能和水淹帝一樣強大…
“不,不對,水淹帝使用的,應該還不是完整的二階段暴走,畢竟他的魔尾沒有全部凝聚出來,便被我打斷了…令我感到危險的,不是那些魔尾,而是那滲人笑聲的主人…那笑聲的主人似乎曾想完全接管水淹帝的身軀,但卻被水淹帝本人所拒…倘若水淹帝沒有拒絕此事,或許就不是靈智全失的模樣了…若非靈智全失,他也不可能如此輕易被我制服…”
說不清是什麼情緒。
明明戰勝了水淹帝,可甯凡并不快樂,體内的古魔皿脈似在不滿,不滿甯凡此刻行徑。
古魔好戰,不能避戰。尤其是當雙方都是古魔的時候,更應該堂堂正正戰勝對方,豈能算計?
吼,吼,吼…
被鎮壓在巨木下的水淹帝,似乎也不心服,發着有氣無力的獸吼,怒視甯凡,龇牙咧嘴的撕咬,卻哪裡咬得到甯凡。
“嘁嘻嘻嘻,你小子也是古魔?本帝還從未見過如你這般膽小卑鄙的古魔。居然以算計取勝,你根本不配為魔!倘若不是水淹老弟抵觸于我,你的拙劣算計,如何能夠奏效!倘若我成功從深淵爬出,你又豈是我一合之敵,可惜,可惜啊…本座最終也沒有爬出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