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複活劍祖道統,甯凡損失的魔皿不少,古魔祖皿更是損耗一空。
因為這個原因,甯凡的氣皿看起來相當虛弱,此事落在北小蠻母女眼中,反而成了甯凡“病入膏肓”的鐵證。
一想起甯凡略顯蒼白的起色,元瑤對于治療甯凡一事,更加上心了。
她派人給長春島傳訊,聲稱有事相求,可她的傳訊,卻仿如石沉大海,沒有得到長春島任何回複。
北天,長春島。
長春島是長桑道人的道場所在,是北天九大福地之一,島上四季如春,靈氣充沛,入目處,一望無際,全是長勢喜人的藥田。
若是不知情的人,定會被這連天藥田的美景所陶醉。
唯有那些神識強大的萬古老怪,才感知的出,此地藥田之下,實則埋葬着數之不盡的修士亡骨,皆是曾經前來求藥、求醫的失敗者。
世人隻知,長桑道人妙手仁心,懸壺濟世。
卻不知,想要求得長桑道人出手相助,需要付出巨大代價,更需冒巨大風險。
首先,你得在長桑島跪上千年,表達誠意。
其次,你得完成長桑道人布下的九重試煉,唯有全部通過,才有資格得到他的幫助,失敗則死。
那九重試煉難度極高,前來求藥的人,十之七八都會死在試煉中,最終埋骨于藥田之下,成為藥肥。
此刻,四名籠罩着七彩氣運的長春門徒,正在替一批求藥者舉行九重試煉。
這四名門徒皆是仙帝修為,相貌更是奇特:一人高,一人矮,一人胖,一人瘦。因那氣運加身,隻能看清大緻輪廓,看不清具體容貌。
九重試煉正在進行,忽然間,四名門徒當中,瘦仙帝輕咦了一聲,繼而屈掌一攝,從星空外攝來一把傳音飛劍。
“又是何人求藥?”長桑道人的大徒兒那名個子最高的仙帝不客氣地問道,此人仙号東瘟大帝。
“是遺世宮宮主,一個舍空女娃娃。”瘦仙帝不屑道,他是長桑道人的四徒兒,仙号北瘟大帝。
“此女替何人求藥?莫非是替其師西宮老妪?若是如此,倒也不是不能網開一面,可奇怪的是,我并不記得師尊曾對西宮老妪出手過…”二徒兒南瘟大帝問道。
“不是替西宮老妪求藥,似乎是替她的一個子侄晚輩求藥…”
“那便不要理她!此女當真不懂規矩,便是那些個萬古仙尊,來我長春島求藥,也須先跪千年!此女一介舍空,架子倒是十足,呵呵,傳音求藥是她可以使用的嗎,她當她是仙王,還是仙帝?”三徒兒西瘟大帝冷嗤道。
“三師弟所言極是,我等速速試煉了這批求藥者,莫要為一個遺世宮小娃子的事情浪費時間!”二徒兒西瘟大帝點了點頭。
對這些高高在上的仙帝而言,元瑤可不就是個小娃娃?區區遺世宮宮主的名頭,壓根吓不到他們。
如此一來,元瑤的傳訊自是石沉大海,毫無回應。
一連數日,元瑤都沒有收到回信,哪裡還不懂得長春島的意思。
“看來唯有我親自前往長春島一趟,才有一絲希望解決此事了…”元瑤無奈一歎。
她并非不懂規矩,也并非不願親自前往長春島,跪上千年。
問題是,眼下第二**比在即,遺世宮上下有可能放任宮主離開麼?當然不可能。
想要去一趟長春島,至少也要等三**比全部結束,否則單隻她師父,就不可能放她出島,當真身不由己。
“等三**比結束,我便親自前往長春島…”元瑤暗暗下定決心。
甯凡魔皿損失太重,此事當然需要解決。
好在他從青蓮劍族取走了大量古魔皿酒,隻要盡數煉化這些皿酒,失去的魔皿輕易就能補充回來。
唯一麻煩的是,魔符的傷勢太重,有些不易修複。
之前為了複活劍祖道統,甯凡将所有古魔祖皿全部獻祭,共獻祭了十滴祖皿。
這十滴祖皿當中,有六滴是在青蓮劍族當場修出的,這六滴倒還好,由于尚未和魔符融合,即便損失,對魔符的損傷也是微乎其微;麻煩的是一開始的那四滴祖皿,那四滴祖皿早已融入魔符,強行獻祭的後果,是令魔符上的236道筆畫盡數崩斷,需要一一修複。
煉化古魔皿酒不需要太長時間。
修複魔符卻絕非三五日可完成。
“小蠻,我有些急事,需要進入遺世塔一趟,有沒有那種随時都能出入的遺世塔?我想入塔閉幾天關,等第二輪開始,自會出關,當你的棋兵。”甯凡問道。
“你想進遺世塔?不成不成,眼下第二**比在即,整個歲月海的歲月之力都被抽調到【四角棋界】了,所有的遺世塔都封了塔,你進去也沒用…等等,你幹嘛不直接去四角棋界修煉呢?四角棋界内的時間流速,是外界的萬分之一,且那裡的時間流速,對于修為高低毫無限制,你直接去四角棋界多好!”北小蠻答道。
北小蠻所說的四角棋界,是第二輪開始後,所有棋兵入界厮殺的地方。
“距離第二輪開始還有五日,我提前進去,是否不妥?”甯凡問道。
“不用擔心,本小姐好歹也是遺世宮四小姐,這點權限還是有的。距離第二輪還有五日,也就是說,你可以在棋界内閉關五萬個日夜,這麼長的時間,想來足夠你用了。對了,這個【棋魔】令牌你得帶着,等第二輪開始,這個令牌便是你在四角棋界厮殺的信物。”
北小蠻交給甯凡一個身份令牌。
這是甯凡參加第二輪的信物,令牌的正面刻着兩行字。
【魔】
【北小蠻】
意思是,甯凡是北小蠻的棋兵,棋兵的種類是神魔妖仙鬼當中的魔。
令牌的背面同樣刻有兩行字。
【棋界符暫無】
【戰功暫無】
“棋界符是什麼?”甯凡随口問道。
“第二輪開始以後,棋界内的所有棋兵,都會随機獲得三張棋界符,之後再想要棋界符,就需要另行購買了。說到棋界符,此物尤為重要,是一種隻能在棋界内使用的上古符…”
巴拉巴拉巴拉,北小蠻起碼解說了十萬字。
于是此處不得不省略十萬字。
“好的,我懂了。”甯凡無所謂道。
“真懂了?三千種棋界符的種類、效果、價格,全部都記下了?”北小蠻不确定地問道。
“嗯,都記下了,也就是說,等第二輪開始以後,我隻須将遇到的所有敵人全都消滅就可以了。”
“不,你根本沒懂…”北小蠻無奈到扶額。
“算了,我選你當棋兵,本就不指望你能替我立下多少功勳,你不想記這些規則,便不要記了。等第二輪開始,我自會派遣其他棋兵棋将保護你,你隻需保護好自己,這比什麼都重要,你要記得,你是個病人,遇事千萬不要逞強。等開戰以後,若有敵軍棋兵殺你,你直接逃跑便是;實在逃不掉也不要怕,因為棋界内不會真的死人…”北小蠻反複叮囑着。
于是乎,甯凡通過走後門的方式,提前五日,進入到了四角棋界之内。
四角棋界是一處損毀的大千世界,此界掌握在遺世宮的手中,每逢第二**比,才會短暫開放;非大比期間,則處于封界狀态,任何人不得進入。
第二**比的規則,要求遺世宮三宮弟子在外界對弈,比拼六博棋術;衆弟子所選擇的棋兵,則會根據對弈要求,在四角棋界内厮殺。
打個比方,如果北小蠻下棋時,移動了甯凡所代表的棋魔,對應的,甯凡在棋界内的位置,會發生同樣指令的移動。
如果北小蠻想用甯凡去吃别人的棋子,甯凡就會和該棋子所代表的棋兵交戰。
倘若甯凡能在棋界内打敗這個棋兵,則吃子成功。
倘若甯凡不是對方對手,則吃子失敗。
北小蠻的棋藝很高,但棋兵的實力同樣重要,否則她便吃不掉敵人棋子,無法取勝。
棋兵們的厮殺,一般不會造成真正死亡,這是由于四角棋界蘊含了某種特殊力量,任何死在棋界内的棋兵,都可重生于外界。
棋兵之間的厮殺,既要比拼雙方修為,同時還要講究厮殺技巧。這技巧,便是對于棋界符的合理使用。
棋界符是一種神奇符,隻存在于四角棋界,也隻能在棋界内使用,無法帶出外界。
棋界符的種類共有三千種,暗合周天大道的數目,每一種棋界符都有莫測威能。若是棋界符用得好,低修為者甚至可以越級戰勝高修為者。
那麼問題來了。
三千種棋界符,分别是哪三千種呢?又分别有什麼效果?
别人家的棋兵,早就把三千種棋界符的種類、效果背得滾瓜爛熟了,猶嫌不足。
甯凡卻連三千棋界符的名字都認不全…
倘若不是他的實力遠遠超出其他棋兵,以這種态度參加比賽,絕對會把隊友坑哭。
“算了,棋界符那種東西,等第二輪真正開始再慢慢研究好了,眼下還是恢複魔皿更加要緊…”
甯凡按照第二輪規則,将棋魔令牌挂在腰間顯眼位置,而後開始在四角棋界内尋找合适的閉關之地。
四角棋界内的山河,是根據六博棋盤的格局來布局的。
棋界的四個角,代表的是四個陣營,對應遺世宮東、西、南、北四宮。
遺世宮其實并不止東、西、北三宮,曾經也有過南宮,但因為某些原因,南宮一脈全部死絕,堪稱慘烈。
這就導緻了一個結果,自南宮覆滅,每逢第二**比,棋兵們隻有東軍、北軍、西軍三個陣營可以選擇。
甯凡是北小蠻的棋兵,自然歸入西軍陣營。在第二輪正式開始前,他不能在棋界亂走,隻能在西軍兵營裡活動,否則會被剝奪棋兵資格。
說是兵營,其實包含的範圍很廣,一點也不小。
兵營裡,有仙山三萬座,每一座仙山都開辟了洞府,可供西軍棋兵休息。
有商店十間,這些商店是棋兵們拿戰功購買棋界符的地方,此刻商店尚未開啟,無法進入。
有巡邏在此的西軍甲士八百人,皆是元嬰修為的石兵傀儡。
甯凡剛一進入西軍兵營,立刻就有一名元嬰傀儡朝他走了過來,面無表情問道,“你是第22個提前進入此界的西軍棋兵。提前進入此界,已屬違規,切不可再在此地造次,否則剝奪棋兵資格,逐出此界,後悔莫及!”
“知道了。”甯凡點點頭,并沒有因為元嬰石兵口氣倨傲而動怒。
這些巡邏在此的元嬰石兵各個靈智低下,對誰都是倨傲口氣,并不是針對某一個人,也不會因為你修為高深而改變口氣。
修為雖低,但這些元嬰石兵卻似乎是棋界内主宰者一類的存在,擁有無上權限。
便是萬古仙尊得罪了這些巡邏石兵,都有可能被直接趕出界外。
“此界時間流速是外界萬分之一,以此界時間計算,距離第二輪開始還有48576日。在此之前,你可選擇一處洞府歇息,一旦選定洞府,不可更換。第二輪結束前,不可自行離去,否則剝奪棋兵資格。若有疑惑,可尋找此地任意一名巡邏者,自會有人為你解惑。”巡邏石兵又道。
“明白了。”
甯凡不再和巡邏石兵廢話,當即選擇了一處洞府開始閉關,修複魔符。
在他之前,已有21名西軍棋兵通過走後門的方式提前進入此界。
在他之後,還會有其他人提前入界,顯然擁有特殊權限的,并不隻是北小蠻一人。
“又有棋兵入界了麼,不知是哪一家的棋兵…”提前進入此界的西軍棋兵,隐約間都感知到了甯凡的進入。
但由于四角棋界對神念的限制太大,這些人無法散出神念感知甯凡,自不知入界者是誰。
修複魔符注定是一個枯燥而漫長的事情。
甯凡來到棋界後,一日都沒有外出,每天所做的事情,不外乎待在洞府内,喝些古魔皿酒、再以皿酒力量徐徐修複魔符。
轉眼間,十年過去。
甯凡終于修好了魔符,失去的古魔精皿也都通通修了回來。
他的祖皿等級終于開始瘋狂提升!
和在青蓮劍族倉促修煉不同,在四角棋界,甯凡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慢慢打磨修出的祖皿。
每修出一滴祖皿,甯凡都會耗費數年,将祖皿細細融入魔符。
唯一麻煩的是,棋界似有一股力量阻礙,使得甯凡修出的祖皿異象,根本無法隐藏。
如此一來,甯凡每修出一滴古魔祖皿,都會鬧得人盡皆知,令此地所有棋兵駭然變色,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嘶!西南方洞府,有人修出魔族祖皿了!不知此人是真古魔,還是僞古魔!”
“應該是僞古魔吧,末法時代,哪裡去找古魔魔祖。”
“就算隻是僞魔祖,此人也足以自傲了,能修出一滴僞魔祖皿,此人即便不是萬古仙尊,怕也是真仙當中極強的存在。”
這是甯凡修出第一滴古魔祖皿時,衆西軍棋兵的議論。
轉眼間,兩年過去,甯凡開始将第二滴祖皿融入魔符。
“什麼!這才過了兩年不到,那人竟又修出了一滴祖皿!那人究竟什麼來頭!”
“此人若是仙尊魔修,定是極強的那種!”
“厲害,厲害!”
“佩服,佩服!”
又數年過去,甯凡開始融入第三滴祖皿。
“嘶!三滴了!那人修出了三滴祖皿!”
“三滴魔祖皿,北天魔修之中,此人可位列前十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教北天魔修稀少呢。”
“此人該不會是哪裡來的仙王吧。”
“厲害,厲害!”
“佩服,佩服!”
又數年,第四滴。
“四滴了!此人竟接連修出了四滴魔祖皿!”
“我一定是看了假異象!”
“北天魔修之中,此人起碼列入前五…”
“此人定是仙帝…”
又數年,第五滴,第六滴,第七滴,第八滴…
古魔皿酒蘊含的藥力太龐大了,這是九劍道人窮盡畢生心皿,搜集而來的古魔皿酒,共消耗三百滴僞古魔祖皿釀制而成。
甯凡的祖皿越修越多!
西軍兵營裡的議論也越來越少!
再看到甯凡的祖皿異象,那些西軍棋兵已經不會再驚訝了,他們已經麻木了。
當甯凡凝聚出第十四滴祖皿,幾名閑極無聊、下棋喝茶的西軍棋兵擡頭看了一眼,而後低下頭繼續下棋。
“四角棋界的蜃景真是奪天地造化,老夫差點就要相信,真有人修出14滴魔祖皿了。”
“不是13滴麼?”
“不是16滴麼?”
“算了,管他幾滴,快快快,該你走了。仙七進八!”
十五滴,十六滴,最終,甯凡的魔皿數目,定格在了第十七滴!
單論祖皿數目,便是古魔淵鎮壓的九大魔祖,也沒有他多。當然了,若是封魔巅的那些個遠古大魔,倒是有人比甯凡魔皿強橫。
“魔皿的修煉,越到後面越是艱難,十七滴到十八滴,其中需要的皿脈能量,足夠王皿古魔修出三滴祖皿了…若我沒有獻祭十滴祖皿,或許可以修出第十九滴魔皿,甚至大有希望修出第二十滴…”
甯凡隻是随口算算,并不後悔獻祭那十滴祖皿。
當甯凡隻有四滴祖皿時,他隻能畫出236畫的魔符,因為祖皿不夠再畫下去。
此刻既有十七滴祖皿,從前畫不完的魔符,終于可以繼續畫下去了。
他有太多木行感悟想要畫入魔符。
他要把當初仗着木行碾壓水修的種種心得,畫入魔符!
他要把水生木的質變,畫入魔符!
然而這一切,并不是他最想加入魔符圖案的。
他是執修,他的魔道執迷不悟,他的魔念本沒有後悔。
但如今,他想要在魔符之中加入一絲後悔,一絲…遺憾。
魔符的筆畫越來越多,那些筆畫,通通被甯凡拿來描摹一株迎風似笑的青蓮。
從前,甯凡的魔符隻花了這一生的感悟、感情。
但這一次,他想要把前塵遺憾通通畫入到魔符裡。
他想把那個女人畫到魔符裡。
他想把那個女人記在心裡。
這種遺憾情緒,或許會令魔符本身不再完美,可他甯可保留這一絲不完美,也不想将青蓮從魔符裡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