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舌相觸,春毒被甯凡吸入自己體内,化作陰陽鎖的養料。
許久之後,唇分,甯凡松開蘇瑤,抹去口角的津液,暗道這蘇瑤好香的體質。
“傳聞蘇瑤宗主,修煉木屬性功法《青荷卷》,不着脂粉,便可有清荷之香,果然名不虛傳。”
“哦…”
被甯凡這般‘誇獎’,蘇瑤是氣也不是,謝也不是。
原本酥軟的身體,因為春毒散去,而漸漸恢複力氣。
隻是櫻唇之上,好似仍留有甯凡的溫度…
想起甯凡解毒之術,竟是吸毒入體,蘇瑤心頭不免升起一絲感動。
落貞散對女子是春毒,對男子可謂緻命之毒,且不說甯凡如何吸去毒素,單說其舍身相救的恩情,便值得蘇瑤以身相許。
隻是畢竟才與甯凡見過數面,她若這般輕易便芳心暗許,那才是見了鬼。
但心頭,終究再抹不掉甯凡的影。
“謝謝…”她略略撐起身子,理了理紛亂的鬓絲,對甯凡淡然一笑,好似青荷。
“我救人,可沒有白救,你若真想謝我,待我下次去碧瑤宗,你再表露誠意。你體内仍有一絲殘毒,但以你元嬰修為,煉化此毒、逼出體外,不難。好生休息,我還有事,先走了…”
“你要走?”蘇瑤不自覺便出了口,立刻,便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多麼不合适、暧昧。
此時此地,此話甚至可曲解為,是蘇瑤想留甯凡在此…留宿…
她正欲解釋,卻見甯凡根本未放在心上,笑而不語,蓦然擡起紙筆,在窗前桌案寫下什麼。旋即牽起女屍,推門沐雪,飄然而去。
蘇瑤暗暗松了口氣…
隻是在見到甯凡牽住女屍之時。她的心,微微有一絲失落。
甯凡來時。她有些懼怕。甯凡走後,她又有些患得患失。
手掌撫過唇畔,想起自己剛被甯凡粗暴強吻,立刻俏臉滾燙。
“被親,算不算失去清白…”
她心思有些亂。
起身,蓮步輕移,至窗前。
石印壓着白紙。紙上的字迹,筆鋒淩厲,風骨嶙峋。
字,是極好的字。
蘇瑤修道七百年。也算閱過不少人,懂得以字觀人。
這短短一行墨字,字裡行間,卻有一絲稱量天下的氣魄,透紙而出。讓蘇瑤美眸異彩連連。
“好字…”
字是很好,但其中所寫的内容,卻讓蘇瑤俏臉一紅,沒好氣啐了一口。
“女子寂寞,自渎非罪。人心有魔,自私非錯。”
呸,還以為這周明是個正經人,說的話,卻如此不正經…
還說什麼…女子自渎無罪…
那麼羞人的事,怎不是罪…
他,果然看到了!
“他說下次至碧瑤宗,便要我…要我謝他…該不會,是讓我…以身相許…”
蘇瑤的手微微顫抖。
她輕輕咬唇,小心收起紙箋…
…
甯凡很快将蘇瑤之事抛在腦後。
比起讨好女子,他有更多事要做。
有餘龍在,他無須應酬修士拜訪,這些繁文缛節,自有下人代辦,他負責修煉、殺人!
尚有7日拍賣會開始,在此之前,他要一見許如山。
地母之心可以稍後,但若可以,他想将拍賣會所有鼎爐,據為己有。
而若有可能,将那傳聞中的化神鼎爐都弄到手,再好不過!
元嬰鼎爐,采補之後,可提升甲至3甲法力。
化神鼎爐,若是采補,起碼可提升甲法力!
以他如今境界,吞噬青鸾火,法力流散減少,可提升近百甲法力。
這偌大的歡魔島,應有不少提升元後修為的丹藥。
若一切順利,甯凡可湊足突破元嬰巅峰的法力…但具體如何,還需與許如山商議之後,才知。
且這歡魔島的靈礦地脈,金靈力充沛之極,修煉劍指第二指,再好不過。
不過若是修煉劍指,恐怕這歡魔島,會因此靈力大損,若與許如山為敵,甯凡自是強取,如今這許如山待自己不薄,自己倒是征詢下其意見,也算禮尚往來。
風雪之中,他步伐不快,但飄然若鬼魅。
甚至還幾次,他周身幾乎化作青煙飄動。
每一步,好似閑庭信步,但一步之下,青煙一瞬,幾乎便是數千裡的距離。
這種遁術,比瞬移高明,極類似化神修士的挪移,但距離挪移,仍有不少距離。
坊市,外島守關,内島禁地…
穿行過一處處防衛,竟無一名元嬰高手,能查出甯凡潛入。
當甯凡的身影,憑空浮現于懸空之山——極樂巅時,守山金丹,立刻面色大變。
“什,什麼人!”
當看清來人是許如山勒令厚待之人時,衆金丹才紛紛松了口氣,暗暗道眼前青年好恐怖的遁法,一路穿關過隘,竟無人察覺。
“見過周公子!老祖吩咐,若公子前來,可徑直入内殿。”
他們知曉甯凡化名姓周,卻并未被告知,全名為周明。
“嗯。”
甯凡點點頭,牽着女屍,便入山腹。
極樂巅,是一座靈礦之山,有十萬丈之高,周身泛着黑色鐵質光芒,其内淘空,築有宮室。
通路兩旁,不少法寶兵刃都被吸附在牆壁上,這吸納金鐵之力,為元磁之力。
極樂巅,是一座宮室,但同時,也是許如山的本命法寶。
此寶以元磁之力,幾乎可收盡敵修兵刃,其中吸附在強上的兵刃法寶,皆是以往許如山殺敵所收。
甯凡數了數,一路蜿蜒,牆上林林總總的極品法寶,不下百件,也便是說。至少有百名元嬰,曾死于許如山手上。
莫看許如山對甯凡态度溫和,這态度。不過因人而異。
此人在外海殺人如麻之時,甯凡應該還沒出世。
行到山腹深處。道路蓦然分出十餘個岔口。
位于元磁法寶之中,若散神念,必為元磁所傷。他目光打量,恰見一名婢女,盈盈走來。
“這位姑娘,請問…”
他尚未開口問路,倒是那婢女率先開口。
“公子可是迷路了?”
“正是。”
“如此。公子請随我來…”
婢女目光落在甯凡身旁女屍上,暗暗驚豔女屍姿容絕世,但亦古怪。
怎麼這公子來赴小姐賞花之約,竟還帶個女子…
而甯凡。則沒有多想。
他并未問去何處,婢女卻自行帶路,隻道這婢女是許如山安排接待。
一路左曲右折,好似在攀登山路,當攀至頂峰。立刻豁然開朗。
絲絲花香撲面而來,幽暗的山路,化作一處明媚的後花園。
一盆盆花草,天然去雕飾,有凡間異草。有修界仙葩,粉蝶起舞。
而數十個姿容不俗的公子,正自花間品論花草,看似極其喜愛,實則各自眼中,皆有不耐。
琴音袅袅而來,花徑深處,有涼亭,幽人亭中奏琴。
兩名婢女盈盈侍立,而一個淡黃衣衫的女子,正閉目撫琴,神情淡然。
“又來了一個‘逐利客’麼…嗯?”
她靈覺極敏,聽到了甯凡與女屍的腳步聲,但并未在意。
隻是聽下去,卻發現,那遙遙的腳步聲,實則有兩個。
一個體态輕盈,一個則步履堅實,似是一男一女。
“哪家公子,這般有意思,來讨好爹爹,攀弄親事,竟還帶個女子…”許秋靈失笑,但美眸不睜,依舊撫琴。
這裡,是許秋靈一人之花園。
其他男子,則是應許如山邀請,來跟許秋靈論親的,若許秋靈看中哪家公子,隻消點點頭,許如山立刻為其操辦一切。
偏偏,許秋靈誰也看不上。
若定要說曾對誰稍稍高看一眼,唯有那坊市中,驚鴻一現、不留姓名的潇灑青年。
“小姐,你看,這新到的公子,挺俊呢,不過,好似已成親,還帶了個女子前來…那女子,亦是極美呢…”
“皮囊表象,不過浮雲,終會老的…”許秋靈輕歎,并未因婢子誇來人俊秀,而稍稍睜眼。
“小姐是化神之後,丹藥無數,怎會衰老,一生一世都會好看的…”
“人不老,心卻會老,容不變,心卻會變…人為利來,攀親于我,利盡則恩盡…你看滿座賞花者,有哪一人,是如我,無功利,隻愛花…他們想要的,無非是爹爹的勢力…說起來,最最渴望爹爹勢力的外海七子,怎生沒來…”
“小姐,婢子聽說,外海七子之中,玄德宗少主趙公子,為人所殺,其他六子,則星夜離去…”
‘嘣’…
弦斷。
但片刻後,收起古琴,重新取出一張,繼續彈奏,卻淡淡道。
“死了麼…趙子敬表面儒雅,内心卻陰毒。儒雅,在外海無法存活,陰毒,若無實力保證,則是跳梁小醜而已,他會死,不奇的,隻是,殺他者是誰,還有,那位公子,是否被牽連…”
比起趙子敬,許秋靈顯然更關心那初次萍水相逢的公子。
隻是婢女沒有答複,以婢女的身份,根本無法知曉内情。
甯凡并不知,他什麼也沒做,就已被許秋靈定義為趨炎附勢的世俗公子。
更不知,自己已被許秋靈暗暗記挂于心。
有些女子,她不需知曉你姓名,僅僅傾慕你風度,便會一世默默不負。
許秋靈幽幽一歎,撫琴而歌,嗓音柔軟好聽。
“惟将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背燈和月就花陰,十年蹤迹十年心…”
她的歌聲,有一絲相逢不識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