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爹娘麼?怎的出口成髒?”道姑說着,手中浮塵如箭矢破空,直指盧昌文腰間大/穴。
盧昌文識得厲害,使一招“羅襪生塵”腳踏奇步,帶起一陣旋風,禦風而行,左踏兩步,眼看就要躲過浮塵,卻見浮塵突得向兩邊分開,如龍鳳盤旋,呈左右圍合之勢,卷向盧昌文雙腿。
盧昌文欲要變招已然不及,雙腿被縛,幾乎動彈不得,對道姑怒目而視,道姑卻将浮塵一收,瞬間來到盧昌文身前,直直盯着盧昌文,口中念念有詞,“不似不似。”
盧昌文一頭霧水,不知這道姑為何不問緣由就與自己過招,初時以為是江湖中人又要逼他交出《推背圖》,但這道姑幾次三番問自己武功何處偷來,難不成這逐雁是緣木和尚偷盜而來?一路被人追殺,不得已才放在自己這裡避禍?
如此一想,似乎也不太對,以那和尚功力而言,未必會輸給這道姑,難不成緣木跟這眼前道姑以前是兩口子?要不然這道姑對這逐雁哪來這麼大興趣?
盧昌文心中胡亂猜測,道姑卻是連聲長歎,雖兩鬓已斑,但臉白膚嫩,眼角帶媚,下巴略尖,鼻梁高挺,頗有異域之風,想必年輕時必然絕色。
看了一陣,道姑突得眼神黯淡,整個人都有些意興闌珊,後退幾步,揖道:“貧道剛才實是魯莽,還請小施主見諒。”神情落寞,隻慘然一笑,顯是頗為失望。
盧昌文見道姑失望神色,眼前漸漸浮現母親生前笑臉,心中大恸,忍不住脫口道:“娘。”
道姑訝然,再看盧昌文,眼中含淚,雙手顫抖,思念之情溢于言表,道姑心下一軟,上前道:“男兒有淚不輕彈。”
“因是未到傷心處。”道姑心下暗贊盧昌文文采,卻因這一句話,想到自己與那人二十年糾葛,或許再過二十年依舊不會有結果,隻是自己徒增悲傷罷了。
再看盧昌文,眼中悲切,竟無端生出些許親近,但此地流寇頗多,實在不是這少年長留之地。
“這邊疆之地着實兇險,早些回家去吧,免的父母擔心。”聽道姑所言,盧昌文卻是嘿嘿直笑,後來狂笑,跪在沙地之上,甚而上氣不接下氣。
道姑看他癫狂模樣,也不制止,直到盧昌文擡臉,竟滿是淚痕,道姑上前将他扶起,擦幹眼淚,輕聲安慰。
聽她柔聲安撫,不知怎的,盧昌文将落榜之後,客棧遭遇刁難,與緣木和尚相遇等等一股腦全倒了出來,心中塊壘方有消解。
盧昌文說的入神,卻未發覺道姑聽得緣木與楊韻二人之時,眼神陡然發亮,打斷盧昌文道:“楊韻在哪兒?”
盧昌文看道姑眼神急切,心下暗想:“這道姑莫不是楊韻提過的師父?”
道姑仿若知他心中所想,笑着點頭,“楊韻是我徒兒,崇遠先生正是我。”
盧昌文一聽,忙起身見禮,卻被崇遠先生用力拖住,無論如何拜不下去,盧昌文知她功力深厚,也就不再堅持。
當即拉着崇遠先生往二人分離之地而去,到了之後隻見地上腳印雜亂,卻無楊韻身影,盧昌文又要進城,卻被崇遠拉住,“楊韻已不在城中,怕是已躲到别處去了。”
盧昌文眼現疑問,随着崇遠一指,就見沙地之上一排腳印清晰可見,但若細看,腳印之上還有一排淺痕,如不細看,幾乎難以發覺。
伸手比對,腳印隻有茶碗大小,“難不成楊韻帶了個小孩兒?”
“功力渾厚,輕功超絕。”崇遠評價讓卻讓盧昌文自責不已。
如果自己不離開,楊韻怎麼會遇到這樣的高手?如果自己在的話,再不濟也會讓楊韻有脫身之機,可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如果。
崇遠遙望遠處,對盧昌文道:“走吧,去城裡打聽打聽,或許能有些線索。”
二人一路無話,展開輕身功夫,奔到城下之時,已然是一個時辰之後,城中兵士大多識得盧昌文,濮英又傳下軍令,隻稍一打聽,就得知楊韻去向。
“如此看來,那人對楊韻倒無惡意。”崇遠在一邊開口。
“走吧,我們也去北邊,剛好也去看看今年的天玄令又出了什麼難題。”雖聽崇遠如此說法,但心中終究牽挂,對崇遠說的天玄令也無心詢問緣由。
“這天玄令乃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盛事,每三年一次,得天機令者無不是武林中的翹楚,就拿緣……”崇遠突的住口不言。
盧昌文道:“天玄令如何與我無關,隻要能找到楊韻就好。”
看盧昌文心系愛徒,崇遠心下一動,暗暗為自己這小徒高興。
“他給你這逐雁卻從未教過你一天?”崇遠問道。
“這口訣心法還是楊韻轉交與我,待我醒來之時,那賊秃已不見了。”盧昌文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