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謹一是一名江湖散修,趕上這次正一宗小天師成婚的盛事,便想着來湊個熱鬧,也想着能否混個機緣,隻是路上遇到了其他事情,被耽擱了一段時間,等他來到吳州境内時,已經錯過了大典的時間。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若是如此也就罷了,劉謹一沒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地卷入了一場神仙打架之中。先是屍氣遮天,接着又是摧山拔嶽,還有一方好似魔神的巨大身影立于天地之間,雖然他距離戰場很遠,還是受到了波及。
當那股陰氣襲來時,劉謹一隻覺得自己身處九幽冥府之中,無孔不入的陰氣和屍氣滲透下,讓他通體冰寒,甚至顯化出部分活屍特征,他雖然全力運轉氣機鎮壓,但也隻能勉強延緩屍化速度,就連抵禦陰氣和屍氣入體都做不到,更遑論是将其逼出體外了。
劉謹一也算是江湖上的一方好手,實打實的先天境,可惜他這次所遭遇的“神仙”太強,乃是太玄榜第四人藏老人,藏老人是出了名的難纏,而劉謹一修煉的功法屬陰,天然吸引陰氣、屍氣之流,陰氣屍氣一旦入體,便與他體内的氣機融為一體,讓劉謹一無論如何也無法阻止屍氣一旦入體。
正當劉謹一心生絕望之際,天地間彌漫的屍氣和陰氣驟然一收。
劉謹一就像一個溺水之人,驟然回到了岸上,雖然已經喝了一肚子水,但好歹是得救了。
他轉頭望去,隻見天地元氣開始歸于平靜,應是大戰告一段落了。
按照道理來說,他此時應該是盡快離開此地,可劉謹一卻驟然生出一個念頭,不如趁此時機去一頭究竟,說不定能和蚌相争,漁翁得利。若是交手的兩個大高手兩敗俱傷,無論是功法秘籍,還是神兵利器,豈不是都成了他的囊中之物?正所謂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混江湖嘛,不就是把腦袋挂在褲腰帶上的營生?水裡火裡掙出來便不枉此生。
抱着這種想法,劉謹一跌跌撞撞地向東南方向奔跑,一路上盡是死去多時的屍體,身上的皿肉已經腐爛,露出白骨,而且好像被火焰燒灼過一般,地面上還是殘留着大片的屍水和膿皿,空氣中彌漫着濃重屍臭,惡心無比。放眼望去,這樣的伏屍不知多少,竟是不能看到盡頭。劉謹一不是沒有想着就此轉身毀去,可心中那股執念還是壓過了膽怯,就這麼一路狂奔,想那處大戰之地慢慢靠攏。
當劉謹一勉強爬上一處斷崖向下望去時,發現下方谷地已經
被夷為平地,而在地面上則多了一道巨大符箓。這道符箓足足占地方圓拜丈,已經近乎于陣法,而每一筆每一劃都是以深紅近黑的屍皿灌注而成。
劉謹一咬了咬牙,伏在崖畔,靜觀其變。
不多時後,在那道符箓的正中心位置,一隻手掌猛地破開地面,伸向天空。然後就見一道身影從地底艱難地爬了出來。
與此同時,這道巨大符箓爆發出一團濃郁皿光,好似一座牢籠,死死壓制這道身影,使其不能離開這百丈方圓。
藏老人的嗓音響起:“李玄都,今日老夫不與你一般見識,待到來日,老夫再與你分出生死。”
剛剛從地底爬出的李玄都以劍拄地,“借勢法”的反噬和屍毒入體,使他全身上下都有經脈凸起,面容猙獰。
此時的李玄都畢竟是天人境而非以前的歸真境,仍舊保留了一戰之力,可是想要攔下藏老人和李世興,卻是力有不逮。
就在此時,夜色上空突然出現了一輪浩瀚明月,照亮夜色。
李世興臉色微變:“是白繡裳到了。”
在王天笑和王仲甫敗退之後,就傳信給李世興,讓他和藏老人盡快撤退,這便是兩人明明有機會殺掉李玄都,卻毅然決定收手的原因所在。畢竟現在的李玄都還有一戰之力,想要将其斬殺,需要花費一番手腳,遲則生變,若是白繡裳和張靜修趕到,那他們不但殺不死李玄都,甚至連沈無憂也帶不走,最壞的結果是還有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