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又找機會抓了兩個舌頭,還是同樣的三個問題,除了其中一人眼神閃爍被李玄都直接出手打暈過去,另外一人的回答與第一人的回答一樣,這讓李玄都心思稍定。這就說明唐秦暫時還不知道琅琊府的變故,再有就是,白絹也沒有落入險境之中。
不過一連少了三個人,肯定會引起青陽教的警覺,如何快速找到白絹離開此地,又成了個大問題。
正當李玄都苦惱的時候,在另外一邊忽然傳來嘈雜喧嘩之聲。
李玄都心中一動,正想過去一探究竟,卻見身前蕩漾起層層氣機漣漪,然後這層漣漪同潮水一般向後退去,仿佛是一張無形的輕紗被掀開,露出一張陌生面孔。
說陌生,也熟悉。
這女子生得很美,讓李玄都不知該怎麼形容,與他所見過的幾位美女相比,較之蘇雲媗,她少了一分雍容端莊;較之玉清甯,她少了一分脫俗出塵;較之宮官,她少了一分古靈精怪。可她又不遜色這三人,較之蘇雲媗,她多了一分真誠質樸;較之玉清甯,她多了一分英姿飒爽;較之宮官,她多了一分幽雅恬靜。
這是一個截然不同的女子,所以說陌生。
之所以說熟悉,是因為相貌可以易容,嗓音可以改變,一雙眼睛卻是騙不了人。
李玄都隻是望着那雙眼睛,便知道她是誰。
李玄都的臉上綻出些許笑意,然後伸出手去,想要捏一捏這名女子的臉頰。
結果女子一巴掌打開李玄都的祿山之爪,小聲怒斥道:“登徒子!”
說是怒斥,其實怒意沒有多少,更多還是習慣成自然。
聲音還是熟悉的聲音,隻是臉變了一個模樣。
李玄都同樣小聲道:“秦大小姐,終于不裝秦二小姐了?還是說這次打算裝成秦三小姐?你這無中生妹的本事,我可是羨慕得很呢,恨不能多變出幾個妹妹。”
“什麼秦大小姐、秦二小姐?你在胡說什麼呢?”姑娘頓時有些驚惶,下意識地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面皮,這才發現臉上覆着的兩層面具都已經不見了,立時羞不可抑,整張臉通紅一片,甚至連脖子也染上了些許紅暈,倒是比熟透的蘋果還要鮮豔幾分。
雖然身處險境之中,李玄都仍是有閑情逸緻地調笑幾句:“面具掉了吧,老實交代,為什麼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不過依我之見,肯定是因為你臉皮太薄,動不動就臉紅,所以才要多戴幾層面皮,這樣就不明顯了。”
姑娘被他這麼一說,反倒是羞赧略減,啐道:“就知道貧嘴,還無中生妹,你有一個師妹陸雁冰,又認了一個妹妹周淑甯,還想要幾個妹妹?是宮官妹妹?還是清甯妹妹?”
李玄都輕咳一聲,正色道:“可不敢亂說,我一個大男人無所謂,不能憑空污人家姑娘的清白。”
姑娘輕哼了一聲:“不能污别人家姑娘的清白,就能污我的清白嗎?”
李玄都嘿然一聲:“那你倒是說說,我污你什麼清白了?”
姑娘這才驚覺自己說出口的話中大有歧義,又羞又氣道:“都怪你胡說八道,把我也帶進去了。”
李玄都故作驚訝道:“我說的是清白名聲,你以為是什麼?”
姑娘猛地愣住,怔怔半天,才小聲道:“我也以為是清白名聲呢。”
李玄都笑而不語。
此時兩人相距極近,李玄都見她肌膚勝雪,隐隐透出來一層暈紅,不由道:“都說女子愛美,你既然生得如此美,又何必遮蔽了本來面容?”
姑娘輕歎一聲道:“我向來是孤身一人,自己又瞧不見自己長什麼模樣,美與醜有什麼分别?再者說了,行走江湖,相貌若是太過出衆,難免會招蜂引蝶,平添麻煩。”
李玄都點頭道:“你倒是想得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