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言,太微真人一凜:“我沒有這樣說。”
陸雁冰追問道:“那真人剛才話中的意思是什麼?”
“那陸堂主的意思,是不是這件事與李先生毫無關系?”李謹風接言了。
“當然!”陸雁冰拔高了嗓音,“方才太微真人已經說得很清楚,‘逍遙六虛劫’是地師的絕技,就算李如遠死在了‘逍遙六虛劫’之下,那你們應該去找地師,與我師兄何幹?更何況,李如遠到底是不是死于‘逍遙六虛劫’還是兩說。”
太微真人感覺到了陸雁冰話語中的咄咄逼人之意,一個陸雁冰,哪來的如此底氣,無非是依仗她身後之人,可偏偏太微真人得罪不起陸雁冰的身後之人,所以他并不想與陸雁冰直接正面沖突,或是去争辯什麼,所以他退卻了,說道:“貧道隻是說此人有可能是死于‘逍遙六虛劫’之下,至于到底是何人殺了這位李副堂主,就不是貧道能夠知曉的了。”
陸雁冰冷冷一笑,“事情已經很明顯了,你們費盡千辛萬苦證明李如遠是死于‘逍遙六虛劫’,那麼接下來就該證明我師兄也會‘逍遙六虛劫’了。”
李謹風喝道:“地師是何許人物,怎麼會與李如遠結怨?又怎麼會跑到方丈島來殺人?殺人之人絕不可能是地師,而‘逍遙六虛劫’又的的确确是地師的絕學,當時我們就納悶,就算是地師假冒李玄都,為何偏要用‘逍遙六虛劫’殺人,現在明白了,不是地師假冒李玄都,而是李玄都假冒地師,打量着用地師的絕學殺人,把罪名栽贓到地師的頭上,反正地師這些年來殺人不在少數,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更沒有人敢向地師求證,這件事就瞞混過去了。怎麼,敢做不敢認?”
這就是圖窮匕見了。
陸雁冰畢竟是青鸾衛都督府中出來的人,仍舊死死抓住一點,“我師兄如何會地師絕學?”
李謹風冷笑一聲,“誰不知道地師與李玄都是忘年之交,在靜禅寺中,李玄都刺了地師一劍,地師也不計較,這等關系,還要多說嗎?”
李玄都忍不住在心底歎息一聲。
當初在靜禅寺中,他之所以要冒險刺地師一劍,就是為了自證清白,可地師比他更高明,攻心為上,不僅不計較這一劍,而且還在賭鬥中願賭服輸,以此來表明自己的誠意。若非大天師張靜修鼎力支持李玄都,不知要有多少人在背後猜忌李玄都是否已經投靠地師,此時李謹風又舊事重提,李玄都倒還真有些不好辯駁。
不過李謹風的一番說辭也讓李玄都确定了藏在幕後之人中必定有上官莞,無論是他會“逍遙六虛劫”一事,還是靜禅寺中的那場賭鬥,李謹風是萬無可能知道的,隻有可能是上官莞透露給他的。
陸雁冰同樣不清楚李玄都是否會“逍遙六虛劫”,不過在她看來,這并不重要,會也好,不會也罷,也不是李謹風這個老家夥說了算的,這要是他們師兄妹二人少年的時候,這些堂主島主還能以勢壓人,李謹風還能用輩分壓人,小輩們沒有還口辯解的餘地,如今可是大不相同,李玄都無非是顧及自己的那點臭名聲,這才在這裡和他們糾纏,真要撕破了臉,一掌讓老家夥去見閻王,所以陸雁冰也十分強硬,質問道:“證據呢?空口白話,就想栽贓陷害?若是沒有證據,那我還說老祖宗多年以前就與地師相識,從地師那裡學了‘逍遙六虛劫’,偶然間見了溫夫人,頓時驚為天人,色心大起,四方打聽之後,知道溫夫人與我師兄有舊,便扮作我師兄的樣子去誘騙溫夫人,結果被李如遠發現,于是老祖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人滅口,再把殺人的罪名栽贓給我師兄,打量着可以把事情滿混過去。”
李玄都和陸雁冰都是跟着張海石長大的,張海石說話向來是冷嘲熱諷、陰陽怪氣,兄妹二人也得了真傳,不過兩人的路數還有不同,李玄都偶爾會陰陽怪氣,主要是沾染了好為人師的毛病,陸雁冰則是胡編亂造的能力更勝一籌,張口就來,此時李謹風就被陸雁冰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臉色鐵青,嘴唇顫抖,“牙尖嘴利的小賤人,胡說八道什麼?”
陸雁冰臉色立刻陰沉下來,“老匹夫,你再說一遍?”
此言一出,所有堂主、島主都臉色尴尬,若是隻有自家人也就罷了,可此時還有太微真人和秦大小姐兩位外客在場,一個小賤人,一個老匹夫,成何體統?于是衆人紛紛上前,有勸李謹風的,也有安撫陸雁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