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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黑白未明

天下第一人 潇騰 2844 2023-04-12 00:24

  杭州因西湖出名,西湖可以說就是杭州的靈魂。無論是蘇堤春曉的迷離,還是三潭印月的清輝;無論是南屏晚鐘的悠揚,還是曲院風荷的輕靈,這一切的一切,無一不在訴說着西湖的傾絕天下。前人蘇轼曾有詩雲:“欲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可見其景之靈秀清新,妩媚動人。

  但杭州不僅僅有西湖,隻不過是西湖太過耀眼,這才遮掩了其他的奇景。杭州人素來信佛,雖是彈丸之地,卻藏有無數的佛門勝迹。即使曆經朝代更疊,戰火摧燒,留存下來的還是不在少數。像南屏山的雷峰塔,月輪山的六和塔,閘口的白塔……還有煙霞洞裡的十八尊羅漢石刻,赤山埠上的六通寺,靈峰上的靈峰寺等等,俱是尋幽探秘的大好處所。

  仕進昨日圍着西湖轉了幾圈,隻覺心神大暢,不禁感歎造化之神奇,天工之細巧,竟能使諸般美景緊密的糅合在一起,衆星拱月的捧出了風韻絕世的西湖。若單隻西湖的話,孤零零的,便顯不出其靈秀之氣。隻有衆景會聚,彼此映襯,這才相得益彰,西湖之美,也才能得到真正的體現。

  說起西湖,還有一個美麗的傳說。天上的玉龍和金鳳将一塊白寶石琢磨成一顆光芒四射的明珠,明珠的光照到哪裡,哪裡就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後來明珠不慎墜落人間,遂變成了明鏡似的西湖。玉龍、金鳳舍不得離開心愛的明珠,便化成玉龍山和鳳凰山永久守護在湖畔,這就是今日的吳山和寶石山了。

  仕進雖身為地道的杭州人,卻還是首次聽聞這等傳說。他不由得想起了剛觀看過的雷峰塔,想起了那被壓于塔底的善良的白蛇,心道:“玉龍和金鳳為了心愛之物,可以化為實物,永守不棄;那白蛇為了報恩,即使遭受了永世鎮壓之罪,也是堅定不移的,不言後悔。這其中那深沉的執着,委實可悲可敬。世間又有多少人能做到這一點呢?”

  他又想:“世人對法海和尚頗多诟病之語,難道他便真做錯了?在他眼裡,妖便是妖,捉拿妖孽加以鎮壓,這是他的職責,也是他的執着。白蛇是善良的,這不假!但她是蛇妖,法海為了他内心堅持的原則,隻能也必須收了白蛇,事實上他并沒有錯。就像漁夫捕魚,他是不會理會魚兒是否善良的!又有誰能說漁夫錯了?兩邊都沒有錯,那麼,到底是誰錯了?……”

  仕進一陣怅然,這世間的對錯,原是很難明說的。他很快振奮起來,向北高峰進發,決定參觀一下那裡的韬光庵。在那裡轉悠了半個時辰,仕進又轉向了雲栖的雲栖寺。一路上是興緻盎然的四下觀望着。

  行到了一狹窄石階上時,仕進發現前方有人,一襲灰衣,正緩緩的跨着步子。他雖想快點趕過去,奈何石階窄小,隻堪堪容得下兩人,若要過去,須得前面那人讓開一線來。仕進隻能慢慢的跟在後面,心道:“怎麼不走快一點嘛!”

  

  他耐着性子跟着那人,直到道路寬闊了些,便搶步擦身而過。瞥了那人一眼,仕進楞了楞,腳步不覺放慢了點。那人卻是前夜所見的華山弟子雲輝濤。隻見他合什于兇,低眉喃喃着,腳下緩緩移向前去,那樣子,就像一名虔誠的佛門弟子。

  仕進想道:“他來這幹什麼?樣子真是奇怪!”雲輝濤沒有注意到仕進,仍自慢慢前行。那濃濃的黑眉緊緊的糾成一團,臉色甚是肅然,給人感覺就像一名在苦行之路上的行腳僧,正忍受着難以言說的痛苦,在漫無邊際的險途上,艱難的掙紮着,堅持着,但内心深處卻是堅信,痛苦總會有結束的一天的。

  仕進心裡想着雲輝濤奇怪的樣子,人已是漸漸的走遠。周圍的奇花異草漸漸的吸引住了仕進眼球,雲輝濤也終于被他慢慢的抛在了腦後。

  雲栖寺始建于北甯乾德五年,是吳越王為伏虎志逢禅師興建的三座寺院之一,迄今差不多有六百年了,算得上年代久遠了。仕進繞着雲栖寺轉了一圈,感覺它就像新建的一樣,根本沒有古迹斑斑的模樣,不禁搖搖頭,甚是沒趣。他不知道,這雲栖寺近百年前已是蕩然無存,現在所見乃一代名僧蓮池數年前重建而起的,自然缺了幾分古意。

  仕進再盤桓數刻,便怏怏的走開了。待走進那有名的“雲栖竹徑”時,他又開始舒暢起來。隻見路邊翠竹蔽日遮天,時而可見清溪并行,時而僅聞溪水潺潺。漫步其間,衣衫俱綠,讓人頓生心曠神怡之感。

  仕進再行得幾步,卻見前方一亭赫然而立。他快走幾步,想進去歇息一下。但近前一看,裡面已坐有兩人,一名褐衣老僧,容色枯槁,卻又隐隐透着一絲雍容。他正面帶微笑,望着對面之人。仕進轉眼瞧去,卻是路上所遇的雲輝濤。

  他們二人對面而坐,中間擺着一楸木棋盤,看來已下了有些時候了。那上面白子白如蛋青,黑子黑如鴉青,黑白相間,密密麻麻的,局勢甚是混亂。雲輝濤拈起棋子,臉色恬靜,渾沒了路上的肅然。他微一思量,慢慢的将子放了下去,顯是兇有成竹。

  那褐衣老僧随手按下一子,臉有得色。雲輝濤臉色變了變,思忖半刻,又下一子。褐衣老僧明顯的棋力高上一籌,從容鎮定,神情沖和。兩人再下了數步,仕進雖然不懂圍棋,卻能瞧出雲輝濤已是落了下風。隻看他滿臉細汗,涔涔而下,手執黑子,卻遲疑不定,久久不曾落子,便可知曉。

  仕進站在邊上,饒有興趣的觀看起來。對于一日之間,竟能連連遇上雲輝濤,他已是心生好奇,雖然不懂棋,但還是留了下來。褐衣老僧擡眼瞄了仕進一下,毫不在意,又盯着雲輝濤不動。雲輝濤卻對外界毫無所覺,一心想着如何破解棋局上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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