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平安從小到大都是中不溜的孩子,學習不突出,調皮也皮的不出圈,上了初中之後就沒打過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的倆好哥們孫傑寶和沈凱也都不擅長這個,所以想解決問題,隻能靠自己。
果不其然,見傅平安一臉惶恐,沈凱說要不然報告老師吧,這個愚蠢的想法立刻被孫傑寶駁回:“傻啊,還沒怎麼着呢就報告老師,老師又能怎麼樣,天天護着保險?要我說,服個軟,給他們買條煙,這事兒就過去了。”
傅平安想到了那條中華煙,他舍不得,還指望賣了這條煙添點錢買耐克鞋呢,再說了,憑什麼讓自己賠錢賠禮,難道就因為對方拳頭大?這口氣咽不下,順着中華煙他又想到茜姐,要不找洛可可酒吧的江湖人士幫忙,也不妥,萍水相逢而已,人家已經給了自己酬謝,哪能再去添麻煩,正胡思亂想,教室外哨子吹響,上課了。
班主任倪老師走了進來,夾着課本,黑着臉,教室瞬間安靜下來。
“你們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倪老師說着,扶了扶眼鏡框,威嚴的掃視着下面,“開學居然有人逃學,不像話,亂彈琴,有誰認識傅平安的家麼?放學帶我去一趟,無故曠課,這和當逃兵有什麼區别,這要是戰争年代,是要殺頭的。”
倪老師眼神不好沒看到人,同學們都憋着笑,傅平安不得已站了起來:“老師,我來了。”
倪老師這才看見他:“你站着上課,站到後面去,别擋着别人的視線,好,現在打開書,翻到第x頁……”
遲到的性質沒曠課那麼惡劣,倪老師并未深究,罰傅平安站了一節課這事兒就算過去了,但傅平安卻很是不爽,依倪老師的眼神根本不會發現教室裡少一個人,八成是被人出賣,這個人很可能是沐蘭。
課間休息,沐蘭和幾個女同學說說笑笑出去了,傅平安回到座位上,瞥了一眼沐蘭的桌洞,發現裡面有個挂曆紙疊的小盒子,造型像個谷倉,拿出來掂一下,沉甸甸有點份量,打開谷倉的蓋子,裡面裝了不少嗑好的葵花籽,傅平安沒猶豫,倒一把在手掌中,吞了一大口,咔咔的嚼着,葵花籽含油量大,壓餓,不過他沒敢全吃完,給沐蘭留了一大半,依然放回桌洞裡。
不一會兒,沐蘭回來了,小手伸進桌洞裡,抓出幾枚帶殼的葵花籽,嗑出籽來放進小谷倉,傅平安強忍着笑意,他覺得沐蘭好呆萌,就像為了囤積過冬糧食的小松鼠,勤勤懇懇工作,卻不知道自己的存糧已經失竊。
二中位于市區繁華地帶,學生們都是走讀的,有些路遠的中午會在附近吃個米線蓋澆飯之類的,在教室裡休息一下接着上下午的課,像傅平安這樣離家近的幹脆回家吃飯,等他走到樓下時,發現自家的小賣部居然關着門,這很不對勁,老媽麻将瘾很大,平時基本不出門的。上了樓進門,隻有範東生一個人在打遊戲,老式的紅白八位機玩的不亦樂乎。
“媽去廣東找咱爸去了,得好幾天才能回來,上午坐火車走的,給咱留了五百塊錢。”範東生眼睛都不眨盯着屏幕說,“媽說了,家裡有米和挂面,有臘肉和白菜,讓咱倆自己照顧自己。”
傅平安心花怒放,爹媽都不在家,沒人管了,這比放寒假還過瘾啊,他才懶得在家做飯,當即帶範東生去小區外面的牛肉館點了兩碗大份的牛肉湯,配兩塊大餅,吃的滿足而痛快。
下午繼續上課,傅平安手裡捏着五百元錢,膽氣大壯,他要執行一個預謀已久的計劃,明天就是情人節,也是高中階段最後一個情人節,此時不表白,更待何時?他準備買一個八音盒送給夢中情人,同時奉上一封情真意切的情書。
傅平安的夢中情人叫孔确,是高三五班的班長兼團支部書記,學習好,人品好,高一新生入學的時候,校長問大家,這世上什麼事最難,全體新生鴉雀無聲,隻有孔确站起來回答,那答案傅平安沒齒難忘:“做人最難。”
校長對這個參透了人生哲理的女生極為欣賞,問她叫什麼名字,孔确朗聲回答:“孔确,孔雀的孔,正确的确。”
孔雀長得很有個性,不醜,但也不漂亮,她雖然不是校花,但卻是傅平安心目中的校花,這份感情憋了三年,明天必須表白,說不定可以相約考同一所大學,到大學裡繼續攜手人生哩。
傅平安想着想着,口水滴了下來,這時候政治老師點到他的名字,傅平安趕忙站起來,腦子裡空空如也,隻看到政治老師期待的眼神。
沐蘭幹咳一聲,快速在白紙上寫下三個字:“潘基文。”
傅平安答道:“是潘基文。”
滿堂哄笑,政治老師扶了扶眼鏡說:“你在想什麼,我問你聯合國秘書長是誰了麼,腦子開小差了是吧,到後面站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