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的夏天,對傅冬梅一家人來說,是幸福難忘的,從小調皮搗蛋的二小子考上了警校,開學就去近江讀書了,兩個兒子都上了大學,而且都是拿得出手的好大學,當爹媽的臉上有光,腰杆也筆直了許多,俨然成了鄰裡們的主心骨。
傅冬梅決定搞一個謝師宴,答謝兩個兒子的班主任倪老師,也要感謝一下好鄰居們這麼多年來的幫襯,她打電話給大兒子,傅平安欣然答應,這個周末回家。
……
近江玉檀國際機場出發大廳前的道路永遠是最繁忙的,車輛川流不息,即停即走,這裡隻能下客,嚴禁上客,但總是會有一些比較牛的車停在這裡,交警也視若無睹。
比如王建率領的這支三輛車組成的小車隊,一輛武警牌照的黑色皇冠打頭,一看号段就知道是省委警衛局的車,後面是一輛警用牌照的GL8,還有一輛民用牌照但是車門上噴塗着城管執法字樣的皮卡。
毫無疑問,這是來接人的車,在這裡已經停了許久,因為要接的人乘坐的是國際航班,通關和取行李的時間比較長,王建帶着劉康乾在機場裡面等着了,他們來接熊茹和劉婕妤,這一對母女正式結束在美國的僑居,回國定居了。
劉風運是裸官,一個人留在國内當官,老婆孩子都在美國,他在國内通過各種手段獲取的财富,大部分會用安全專業的渠道轉移到美國的賬戶上,購置房産、車輛、股票和奢侈品,留在國内的财産隻占到百分之十不到,這是因為劉風運一貫未雨綢缪,防範于未然,這些錢不幹淨,放在國内就是罪證,中美之間不能引渡,所以财富放在美國是最安全的,等十幾年後安全退休,就到美國去頤養天年,一邊拿着國内的退休工資,一邊拿綠卡領救濟,吃美國的财政飯,豈不是為國争光美滋滋。
可是劉風運死了,這一切就都成了泡影,熊茹母女在美國坐吃山空,錢再多心裡也不踏實,所以隻能回國看看有什麼賺錢的機會。
劉康乾眼尖,一眼看到了堂姐的身影,老劉家的第三代一共四個孩子,劉婕妤和劉康乾是親堂姐弟,大姑家的兒子曹子高和小姑家的小妹妹王美美屬于表哥表妹。
熊茹和劉婕妤娘倆的形象一樣,都是挎着一個愛馬仕提包,手裡拉着日默瓦的登機箱,臉上卡着碩大的太陽鏡,王建和劉康乾迎上去接過登機箱,熊茹就開始各種抱怨,行李太多且超重,光額外的費用就花了多少美刀。
在行李轉盤處等待的時候,劉康乾閑得無聊,左顧右盼,忽然目光被一個人影吸引住了,然後就目不轉睛起來,那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女生,氣質和身材超級好,她似乎意識到有人在看自己,扭頭看過來,劉康乾如同觸電一般心動。
劉婕妤認識那女生,上前道謝,原來女生将自己的行李份額讓給他們娘倆一部分,她也是從洛杉矶飛回來的。
劉康乾有心想上去要個聯系方式,但是他一貫矜持驕傲,總希望女生能注意到自己,主動搭讪,但是這回沒有,那女生很快拿到行李,一個很樸素的28寸行李箱,和劉婕妤說聲再見就走了。
“姐,你有她聯系方式麼?”劉康乾看着女生背影問道。
“我不認識她啊,就是在機場遇到的同胞。”劉婕妤說,“怎麼,看上了,人家大學都畢業了,比你大起碼兩三歲。”
劉康乾很懊喪,但是想追也來不及了。
“不過我知道他叫什麼名字,我看見她的登機牌了。”劉婕妤說,“好像是guqinghua的發音,具體是姓古還是顧就不知道了。”
“這有什麼用,我總不能去公安局查戶籍檔案吧。”劉康乾咕哝道。
“有啥不能的,想查誰就查誰。”王建聽到姐倆的對話,插了一句。
正好行李到了,娘倆帶了九個箱子,清一色的LV旅行箱,裝滿了細軟,裝滿三個行李車往外推,行李車不能出門,王建打電話讓司機下來接,行李全裝在皮卡車廂裡,熊茹娘倆上了旅行車,皇冠拉響警笛在前面開道,浩浩蕩蕩回家去了。
……
近江火車南站,傅平安在候車室等車,他低頭看書,偶爾擡頭看看指示牌上的通知,一雙腿從面前經過,細細白白的長腿,一雙白色運動鞋,還是跳着腳走的,幾秒鐘後這雙腿又回來了,站在傅平安面前。
“保險?”似曾相識的聲音。
傅平安擡頭,驚喜道:“沐蘭。”
沐蘭背着雙肩包,大大咧咧在傅平安身旁坐下,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看什麼呢?”傅平安被她盯的發毛。
“好多年沒見了,不得讓爸爸好好看看。”沐蘭從頭看到腳,傅平安剃了個寸頭,穿一件部隊發的迷彩T恤,多口袋的短褲,下面一雙沙灘鞋,要多土有多土,更别說腳下放着的土的掉渣的迷彩背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