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平安是好孩子,沒學過放火,部隊也沒教給他這些特種兵才用得上的技術,緊要關頭,他無師自通,先把海底閥關上,把軍裝撕成條連在一起,做成一根長長的撚子,一頭放進罐口,一頭垂在外面,然後點燃,迅速跑開。
柴油的燃點比汽油低,但是不易揮發的特性導緻不能直接點燃,尤其是拿打火機直接點,根本點不着,很多燒柴油的大卡車司機會在冬天用明火燒烤凍住的油箱就是這個道理,但是油罐裡的柴油是經過充分揮發的,半罐子柴油,半罐子揮發氣體和空氣的混合物,别說是柴油了,就是面粉和空氣充分混合之後,一個火星也能燃爆。
這是傅平安活了二十年點的最大的炮仗,就是有點慢,等他跑到營房後面的坑裡蹲下,又等了幾分鐘才開炸,真可謂驚天動地泣鬼神,和電影裡那種爆炸不一樣,英雄點了炮仗之後背對着爆炸現場潇灑的走着,再大的動靜也絕不回頭,事實上這完全不可能,英雄這麼裝B的話,早就被氣浪掀到幾十米外去了。
油罐是個密封體,一個小小的罐口不足以傾瀉爆炸瞬間産生的大量氣體,于是,整個罐子爆裂開來,如同一顆巨大的炸彈,鋼闆四分五裂,柴油潑灑的到處都是,碼頭上,海面上,到處是熊熊燃燒的油漬,374島如同烈火地獄。
傅平安完成了任務,但不敢有絲毫懈怠,他現在要回去和戰友們并肩戰鬥,原路返回并不是好主意,他可不想再當一回活靶子,那就隻剩下一條路,走水路。
此時,肖肖尼人号核潛艇,麥格金森中校愈發焦慮了,兩名SEAL還沒有回音,反而島上發生了劇烈爆炸,駐軍也許是想用這種方式求援,不得不說,這法子很妙,即便不引爆油庫,駐軍和大陸指揮所之間也會有固定時段的聯絡,通訊終端,指揮所必定會追查,所以被發現是遲早的事,對美國人來說,時間更加珍貴。
中校覺得自己輕敵了,島上的駐軍不好對付,兩名SEAL或許已經陣亡或者受傷,他必須拿出後備計劃,那就是派遣第二隊登陸,這一隊由兩名陸戰隊員和四名水手組成,攜帶輕武器和對講機,依然是從水下入侵。
但這隻是備用方案之一,中校再次向上級報告,請求增援,他的艇員隻有在潛艇裡才能發揮作用,到了岸上連普通步兵都不如,登陸作戰需要專業人士,需要更多的SEAL。
加密電報發送到夏威夷珍珠港的美軍太平洋司令部,在最短的時間内,命令發到日本橫須賀的第七艦隊司令部,第76兩栖部隊的一個分隊整裝待發,機場上一架C130運輸機已經啟動了引擎。
山體工事中,戰友們也聽到了爆炸聲,黑暗中一張張面孔寫滿興奮。
“老五好樣的。”祝孟軍說,“這下高深無憂了,固守待援就行。”
潘興說:“别高興的太早,茫茫大海上一個火星,被發現的幾率極小,這隻是一個備用方案,聯系上級,還是要用光纜。”
黃姚武說:“怎麼修,你心裡有底麼?”
潘興說:“原來不可能,因為咱們沒有潛水設備,現在有了。”說着将目光轉向俘虜,斯普魯恩斯少校穿着一身黑色橡膠潛水服,還有配套的腳蹼、潛水鏡和氧氣瓶,他的身材也和潘興接近。
“你,把潛水服脫下來。”潘興對斯普魯恩斯說。
在槍口下,美國人并沒有抗拒,隻是用略帶嘲諷的語氣問:“要不要把我的狗牌和戒指也給你。”
潘興抓過斯普魯恩斯的手,把他左手中指上的戒指退了下來,這是一枚紀念戒指,打着手電看,内圈上镌刻一段話:exscientiatridens,不是英文,而是拉丁文。
“什麼意思?”潘興問。
“三叉戟是用知識鑄造的。”斯普魯恩斯說,“我母校的校格言。”
潘興将戒指還給對方,說:“對于海軍确實是一句很管用的格言,但對于陸軍,我們的格言叫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斯普魯恩斯沉默了,他隐隐有些不祥的預感,這支軍隊怕不是那麼好對付。
……
11:30
東島市,守備區大院正門,換了便裝的通訊連中尉羅瑾正往外走,今天是周日,她休息,準備去市區的一家飯店赴約,處了半年的男朋友從北京過來看她,所以此刻她心裡充滿了小甜蜜。
天氣不太好,一直下着大雨,但熱戀中的人是風雨無阻的,這個男朋友是羅瑾的高中同學,大學畢業後的一次同學聚會上才聯系上,當年的小懵懂終于戳破,兩人一直在網上聊天,天南海北的神侃,兩顆心逐漸貼近,男友在普華永道工作,天天忙得腳不沾地,這次是用了年假過來的,機會非常難得。
羅瑾出了大門,來來往往的出租車沒有一輛空車,正躊躇,一個人跑過來,是個女人,拿包擋在頭上,渾身都濕透了。
“同志,你是這裡的領導吧,請你幫個忙好不好?”女人說,雨水沖刷下她的一張素顔很好看,氣質也挺好,隻是臉色慘白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