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了孫武,他又去見春花嫂子。
春花嫂子畢竟是女人,一看到他就哭起來。
她顯得很緊張,身體一直在微微顫抖。一夜過去,她面容變得無比憔悴,頭發也蓬亂起來,恍如街頭流浪的女人。
她小心翼翼問許一山,她會不會判刑坐牢?如果坐牢了,她家的孩子怎麼辦?
她突然雙眼放出希望的光芒,拉住許一山的手道:“許鎮長,你去幫我說說,我家孫武是無辜的,他們可以抓我,不能抓他。”
事實上,孫武在這件事上确實表現得很無辜。
他如果不是看到老婆被老趙一腳踢翻在地,他不會沖過去保護妻子。可是沒容他沖過去,一群城管隊員已經将他打翻在地了。
作為丈夫,連妻子都不能保護好,是丈夫最難受的一件事。
許一山隻能安慰她道:“嫂子,你先别急。等事情調查清楚了,自然就沒事了。”
他沒敢多說,他知道給人希望越多,失望就會越多。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春花嫂子突然往他跟前一跪,沒等他回過神來,她已經磕了一個響頭。
她抽泣着道:“許鎮長,我拜托你,幫我照看一下孩子吧。”
許一山趕緊扶起她,喉頭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他暗暗自責,若是早給孫武辦好了開公司的手續,他們又何必上街擺攤?不擺攤,怎麼會出這樣的事!
孫武懷疑,鎮裡這次是專為針對他而來,并不是沒有道理。若真如他想的,那麼他們夫妻想輕易出去的可能性就很少了。人家打算要弄你,一定是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工作。
他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離開派出所的時候,他隻能請求孟梁,盡量善待孫武夫妻兩人。
孟梁嘿嘿地笑,道:“許鎮長,老孫與我也是老熟人了,我知道該怎麼做。”
從派出所回來,他沒回鎮政府去,而是直接去了孫武家。
孫武有兩個孩子,大的已經讀初中,住校。平常很少回來。
小的才讀小學,因為生了二胎,孫吳那次差點就被撸了。幸虧春花嫂子是農村戶口,這件事後來也就不了了之,隻是罰了他一筆大錢。
許一山去過孫武家幾次,認識他的孩子。
他知道大的叫孫敏,是個女孩子。膽小,羞澀,看到生人就躲。
小的小命叫華華,是孫武特意取的,意為“罰款”。在茅山縣,罰與華諧音。
他推開孫武家的門,不覺被眼前的一幕驚到了,眼淚不自覺地掉了下來。
華華坐在地闆上,正拿着冷水在泡面。
看到許一山進來,他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睜着驚恐的眼睛問他,“你是來抓我的嗎?”
許一山蹲下去身子,輕輕撫摸着華華的頭,小聲說道:“華華,我是你許叔叔,你不認識我了?”
華華笑了,大聲說道:“我聽别人說,你們把我爸媽都抓去坐牢了。是嗎?”
許一山解釋道:“不是我。我是來看你的。”
華華嗯了一聲,突然放聲大哭。一把摟住許一山的脖子喊道:“我要爸媽!”
許一山輕輕拍着他的後背,安慰他道:“孩子,别怕,你爸媽會回來的。他們有事耽擱了,暫時回不來。”
華華止住哭,天真地問:“許叔叔,我爸媽多久能回來?”
許一山想了想說:“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