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山告訴大哥,爹娘正準備打電話讓他回來一趟,有很重要的事與他商量。
許一山便笑,問弟弟,“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商量?”
許小山仰着臉,一本正經說道:“哥,爹說,你都快三十歲的人了,該要有個家了。這不,爹給你找了個老婆,就是我嫂子。等你回來相親呢。”
許一山哭笑不得,爹娘對他的婚姻大事操盡了心。從他畢業那年開始,爹娘就開始給他張羅婚事。
許一山很反感爹娘這種做法,沒事基本不回家來。
許小山神秘兮兮地說道:“哥,你知道我嫂子是誰嗎?”
許一山叱道:“小山,什麼嫂子不嫂子的,别胡說八道。哥有老婆了,還相什麼親。”
許小山撇着嘴道:“哥,你别蒙我。爹說,你一個農民子弟,城裡人那會看得起你。要不,怎麼到今天你還是一個人回來啊。”
許一山不想與弟弟争辯,弟弟還小,懂個屁。
弟弟住校,不能與他一道回家。許一山便一個人坐了摩托車回去。
他爹許午看到他回來,眉開眼笑道:“一山,你是狗鼻子吧?怎麼就知道我要你回來了?”
許午别名許赤腳,這個号是鄉親們送他的。許午爺爺那輩開始,就是民間醫生。
到許午這代,國家給了他們民間醫生一個封号——赤腳醫生。從此以後,鄉親們便叫他許赤腳。
許赤腳會打針開藥,更擅長的是中醫這塊。他爺爺生前留下來不少藥方,許多是治疑難雜症的。不少人在大醫院沒治好的病,吃了許赤腳的藥後,居然痊愈。讓許赤腳的名聲一天比一天大。
當年,許赤腳有心将祖傳中醫技藝傳給許一山,但許一山沒興趣。許赤腳無奈,隻好将正在讀書的女兒許秀叫回來,跟在身邊學醫。
許一山剛想将回來請他們去縣裡的事說出來,許赤腳已經先說了,“一山,你回來正是時候,明天,你跟你娘去相親。”
許赤腳介紹道,對方是個老師,今年剛滿23歲。女孩子人長得漂亮,性格又溫柔,配他許一山,綽綽有餘。
許一山小聲說道:“爹,你這是突然襲擊啊,我可沒想相親。”
“由不得你。”許赤腳吹胡子瞪眼道:“你也不想想自己多大了,過了年,就三十了。幸虧你還端着國家的飯碗。三十歲在鄉下沒娶親,這輩子就是個光棍的命了。”
許一山嘿嘿地笑,道:“打光棍也沒什麼不好,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
許赤腳聞言,氣得須眉皆張,怒道:“放屁!虧你還是個讀書人,傳宗接代的道理都不懂嗎?你的書,怕是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許一山沒敢再争辯。爹許赤腳脾氣不好,動不動就罵人,有時候興起還會動手。
這與許一山印象中的老中醫不一樣,在許一山的想象中,老中醫都是喝飽了國學墨水的人,儒雅、莊重,随時給人穩重之感。
臨近傍晚,炊煙開始飄蕩。煙如霧,飄逸在山林田間,虛無缥缈,宛如人間仙境一般。
許赤腳坐在他的一排藥櫃前,摸出煙來點上,頭也沒擡對兒子說道:“一山,我不管你在外面混得怎麼樣,不結婚就是對不起我許家列祖列宗。明天鎮裡逢集,你跟你娘去,認識認識一下不是壞事。要是有緣,也是我許家祖宗開了眼,積了陰德。你不要以為自己是個吃國家糧的人,人家是老師,身份不比你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