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既詭異又不出乎意料的決定。
當天會一開完,與會者與消息靈通人士,都猜到了王昌洪的可能處理,但是安排胡博陽這位縣委大管家來代理國土局長,級别不太匹配,隻是顯示了縣委書記的決心,考慮到胡博陽還是臨江鎮的黨委書記,這個安排也不算太蹊跷。
這個結果一出來,文化縣委,以及關心文化最近這連續動作的人,基本上都猜到了歐陽堅目前的目的,隻是還不知道這位縣委書記這一戰要打到什麼程度。
當天中午,王昌洪就和王洪九在文化大酒店的套房裡見了面。
王洪九丢了一個報紙包着的包裹給王昌洪,裡面是五萬元現金,王昌洪接過放在茶幾上,然後兩人坐下沉默。
他們在各自領域都是強人,幾十年闖蕩早就練成了寵辱不驚的心理素質,安慰對他們是沒有用的,他們需要的是行動,或者說是對策。
“免我的職隻是第一步,說不定還要審查我。”王昌洪說。
他開會的時候,就想過最壞的可能,但他還是硬着頭皮參會,做計劃,硬着頭皮在歐陽發怒時沖出去解釋,他無可奈何。
十多年前,他還是國土局業務科長,王洪九開發第一個房産項目時,他就跟王洪九在酒桌上結拜,這十多年,他從王洪九手中拿過可能是王洪九送出最多的錢,還有房,車,美女,他們兩人已經緊緊捆*綁在一起,無法切割也無法逃離,結局,早就清清楚楚地注定,他也早就想得清清楚楚。
沒有多大的關系,如果紀委一旦雙*規他,他就步步抵抗,準備坐牢,但是能夠給家人掙下一筆豐厚的家産,他覺得值。
“紀委那邊我有人,有啥風吹草動我就通知你。”
王洪九說。這不是安慰,隻是對策。
“紀委也是聽歐陽堅的。我做好準備了,該處理的都處理了,就是進去吃牢飯嘛。”
王昌洪淡淡地說,也是一種表态。
王洪九點點頭,表示感謝。這不是混混惹事,惹不起可以跑路,王昌洪隻有坐等,結局隻在歐陽堅一念之間。
“我早勸過你,那些地還是該早點動的。”雖然是馬後炮,王昌洪還是歎氣,“現在怎麼辦?”
那些地裡,也有王洪九許給他的幹股,雖然現在情況變了,王洪九很可能不再遵守他們之間的秘約,——他們這種男人,一切交易都是以實力為後盾,實力發生變化,交易自動改變。
“沒有辦法,隻有等着歐陽堅下刀。”王洪九表情憤怒起來。
他無法不憤怒,那幾塊地是多麼豐美的蛋糕,全是用百元大鈔鋪成的,現在,強盜遇上了拐子手。
“總得做點什麼吧?”王昌洪淡淡地說。
王洪九沉吟起來。
不管王昌洪是為了洩憤,讓自己出頭,但這話是對的。這本就是王洪九自己的事,他是要做點什麼顯示他的實力,不然就成了任人揉捏的湯圓了。
——隻可惜這一次,他的對手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集體,是政府,所以他用來對付其他社會大哥的思維,用在這裡,完全錯誤。
“就先拿葉三省開刀吧。”
王洪九做了決定。
王洪九自然沒有看過《教父》這樣的男人聖經,黑幫典籍,不知道複仇是一碟涼了更好吃的菜,當即讓人就在文化找了幾個混混,給了相片,守在縣委大院外面,準備等葉三省下班出來,跟随伏擊。
王洪九給他們的指導是打折一條腿。
兩年前,葉三省正是因為被陳文富的兒子陳炯打折了腿,丢掉了市*委大秘的職位,這一次,王洪九希望打折葉三省的一條腿來警告文化的某些人,以後說起,他可以得意地把兩次一條腿合在一起吹噓。
幾個混混守在縣委大院門口,葉三省下午下班出來的時候,他們認準了人,跟着葉三省離開縣委大院,到了一家超市門口,打個手勢,圍了上去。
中間人傳達的指示是,不能在縣委大院門口打人,但要在大庭廣衆之下造成影響。
葉三省感覺異常,見幾個混混圍了上來,雖驚不亂,一晃眼這些混混沒有亮刀隻有棍子,更加心定,——倘若他能夠被揍一頓,那可是賺了。當然,反抗是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