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電話,葉三省立刻給陳光輝打了電話,陳光輝說朱縣長叫你,那你趕快去,鎮上沒有什麼事,再有事也不能跟縣上搶,尤其是朱縣長。
葉三省到廣場的停車場發動自己的車,慢慢向縣城出發。
朱森找自己什麼事,這麼急?
聽說了自己在計劃界溪鎮的旅遊開發?不應該是這事,這事也用不着這麼急,再說自己這裡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那是火牛舞?也應該不是。火牛舞隻是市*委大秘的工作,現在自己還沒有成為副鎮長,還不知道分不分管這一塊的工作呢。再說,火牛舞現在不是表現的季節,也用不着這樣嚴肅。
難道是自己的工作有變動?朱森要把自己調到縣上去?
葉三省心裡一熱,可是馬上反應過來,不可能。無論如何,朱森不可能不講工作程序,要調動自己,應該組織先找自己談話,或者由辦公室通知自己。再說,自己剛剛報到又挪窩,那絕對又将是江城官場的特大新聞,自己應該沒有這種運氣了。
難道是張林麗?朱森也是寡人有疾?
車行駛了一半,過了連寨鎮,葉三省才想到了一個可能:冷漠運政。
這兩天葉三省一心撲在界溪鎮的鎮情研究,義雙的縣情研究和旅遊開發設計上,也兩耳要聞窗外事,尤其是西川都市報做的這個特别報道。
這兩天西川都市報的第二版都用了四分之一版面來連續報道這一事件,繼續深挖,随着《臨盆的孕婦沒能走完最後500米》《誰來承擔兩條生命的責任》的刊發,此次事件的細節也越來越多的被揭示出來,在全國引起了巨大的反響,幾乎所有的報刊媒體包括新華網,人民網等都迅速轉發了這一新聞事件。
事情的詳細經過是那天早上淩晨4時許,懷孕足月的孕婦開始“發作”,家人把所有的現金330元揣在身上,堂兄和丈夫擡着孕婦從鄉下跑到公路上,在一煤礦大門邊上看見一輛白色的長安面包車,連忙大叫老闆在哪,救人啊。車主剛起床,見情況緊急連忙發動面包車載着三人前往縣城,六點十分時在距離義雙縣醫院不到500米的地方,被一輛車門上有“運政稽查”的面包車攔住。
面包車是突然從路邊沖出來逼停了拉孕婦的面包車,四名執法人員下來,分成兩組,兩人走向司機,兩人則從另一側拉開車門,把丈夫拉下來要問話。丈夫哀求說懷兒婆“起頭了”,兩人不管,把丈夫拉到運政的車上反複問給司機錢沒有,上其他客人沒有,加以威脅,另外兩人則反複檢查司機的行駛證、駕照、養路費、交管費等。司機急了,說你先把證扣了,我先送人,要發動汽車,一名運政伸手拔下車鑰匙,強行熄火,丈夫跪下求情,四名運政依然不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紛紛指責,四人見勢不妙,才“押送”着面包車駛往醫院。
這時已經耽誤了20多分鐘。
到了醫院,丈夫立刻把妻子抱到三樓婦産科,義雙縣人民醫院從主任到主治醫生,全力搶救,但孕婦沒能活下來。醫院有關文字證明,孕婦到醫院的時間是上午7時15分。
葉三省也認真看了連續報道,因為後面報道的記者署名就是曹老和高雪皎,但是也沒有放在心裡,事情鬧得再大,跟他界溪鎮一個還沒有正式上任的副鎮長有什麼關系呢?孕婦也不是界溪鎮的,可是現在,他突然意識到,很可能跟自己有關。
不僅是因為他跟高雪皎是同學,更因為他以前的工作經曆,——雖然,他還不知道是哪個環節觸動了領導們。
到了縣政府,停好車直奔朱森的辦公室。
進門的瞬間,不由得想到上次也是這麼直奔這間辦公室,義雙縣常務副縣長朱森也是在等他,可是現在,已經完全不同了。
朱森正跟一位中年胖子坐在沙發上,看見葉三省,招呼道:“葉鎮長,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宣傳*部*長蘭自強。”
葉三省一聽這介紹,心想果然來了。趕緊上前向蘭自強伸出手:“蘭部長好。”
蘭自強起身跟葉三省握手,說:“葉鎮長,你現在還不是鎮長吧?你現在是界溪鎮黨委宣傳委員,對吧?”
葉三省心裡苦笑,知道這位蘭部長早就想過怎麼把自己拿捏得死死的,笑道:“是的,界溪鎮宣傳委員葉三省向蘭部長報到。蘭部長您就是我的直接領導。”
“那就好,葉委員,我們專門把你從鎮上調來,就是希望葉委員跟我們一起化解這次輿論影響。”蘭自強沒有理年輕人做作的玩笑,直接嚴肅地下達任務。
“是運政的事?”葉三省确認一下。
“是運政惹的禍,但現在成了我們縣委縣政府的工作,周書記非常生氣,這兩天打了好幾個電話,不僅喬書記,連我也接到過,要求我們盡快平息事态,保證義雙縣委縣政府的形象,保證江城的輿論形象。”朱森接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