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三省客氣地詢問石總什麼時候有時間,他奉了領導之命,想跟石總談一下臨江古鎮入股的事,石松喬也客氣地說,他現在就在文化,如果葉秘書有空,可以下午在文化見個面,如果葉秘書忙,他也可以到江城來見葉秘書。
葉三省說,那我下午到文化,預計三點左右,我們就在臨江古鎮石總的辦公室見面吧。
這不是他跟石松喬能夠私相授受的問題,必須要有寶來村這個行為主體參與,而且寶來村現在情況也有些複雜,新來的村支書李智肯定要從中為難,所以還不能先讓他知道,隻有先跟村主任白天才談好,再通過村委會的決議來完成這個行動。而且村委會裡,白天才威*信不足,一個人也做不了主,還得加上潘成奎,這又增加了談判的複雜性。
葉三省的想法是自己牽個頭,先跟石松喬做好框架後,完全讓白天才和潘成奎去跟石松喬談細節,這樣自己才能夠撇清幹系,将來有什麼,自己也解釋得清楚,走得開。
微微歎氣。寶來村這事說到底,跟自己真沒有多大關系了。人走茶涼,至少他走了,寶來村哪怕是洪水滔天,也說不到他這個前任村支書的責任,他隻是希望善始善終,跟寶來村的村民和同事相處一年多,總體來說,還是非常支持他的工作,他覺得自己有義務給他們再盡一把力,多站一班崗而已。
這邊石松喬開了電話免提,讓高雲一旁傾聽。挂了電話笑道:“高書記,看吧,葉秘書對我生氣了。以前,我們可是稱兄道弟的。”
客氣就是生疏,就是距離,就是防備,就是敵意,這道理他們都懂。
高雲不滿地說:“叫我高兄弟。那下午咋談?”
“走一步說一步吧。這個人狡猾得很,一般的辦法根本網不住他。他又不愛錢,給他女人一般可能看不上,又會引起他的警惕,還真難。”
石松喬歎氣說。
心裡是真正的苦惱。一半是因為葉三省難以對付,一半是因為他真不想摻乎到這事中來。
他隻想賺錢,不是想當英雄大殺四方,他對葉三省的提防和敵意隻是覺得葉三省聰明而機警,一旦覺察到臨江古鎮項目中的貓膩,很有可能從中作梗,或者為了仕途的進步對他們進行狙擊,但他也決不想僅僅因為“可能”就要跟一位厲害角色拔刀相向,尤其現在葉三省還是市*委大秘,在這座城市多少算個人物。
“純粹從工作上肯定很難,我們還是要給他做點經濟問題。”
高雲狠狠地說。
出于對葉三省工作能力的“佩服”,他非常清楚基本無法從工作抓到葉三省的破綻,即使有,也隻是一些小問題,不足以徹底打擊對手,那就隻有用對付絕大多數官員最基本也最有用的一招:貪腐。
“你叫我行賄?我倒是不在乎,他要多少我都敢給,但他不會收的,甚至想都不會想。”石松喬笑,“我是越來越佩服他。你想他如果想搞錢的話,當時在寶來村一手遮天,幾千萬現金在帳上擺着,以他的聰明随便做個由頭就可以輕松裝進自己腰包,但他根本就沒有動,對了,你那個舉報信有用沒有啊?”
“現在他都還能夠打電話跟你談工作,那就應該對他什麼影響也沒有。”高雲不沖動的時候,基本的判斷還是有的。“我們還是得另想辦法。這樣吧,你瞞着他,讓白天才給他女友送錢?或者分潤一點股份?”
想到自己還要兌現對劉學文的承諾,心裡不由得更加憤怒。
“白天才會聽話?我用些手段,他可能會聽話,但是這樣做萬一出了問題,可能會妨礙我們臨江古鎮的開發……”
“石大哥,你就一天隻盯着錢,現在是戰争。”高雲不耐煩地敲敲桌子,打斷說。
石松喬臉上笑容不變,心裡一怒。正如他剛才并沒有多少把葉三省所謂的領導命令放在心裡,他也不會把高雲多麼看重。周仲榮和高父,誠然都是官場之中有影響力有實力的人物,但他的家庭也不遜色多少,而且他現在跳出三界外,一心掙錢,不像趙政華,還有些首鼠兩端,一邊想錢,一邊還盯着職位,還希望像以前陳哲光重視宣傳那樣,通過傳媒這條渠道重回主流官場。他今天接到高雲的電話,來這個辦公室心裡已經有些不太情願了,他也不是高雲的下屬和跟班。
“好吧,高兄弟你說怎麼辦?我來執行。”
石松喬微笑着說。
心裡充滿卑夷,對高雲的也有對自己的。
“隻要沾錢,就一定有縫可鑽,何況是幾千萬的一大筆生意。”高雲故作老練地說,“你先跟那個白天才接觸吧,看看他聽話不,我這邊聯系吳豔鵬,他跟葉三省也不對付,而且他最近也很麻煩,他那個事,就是葉三省的那個記者同學翻出來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那好。先吃飯,我再準備下午的談判。”
葉三省這邊也在準備。
不過在準備之前,他覺得自己的事實在太多了,就像纏了無數的蛛絲一樣,掙脫不開。
首先那個“文化翻番”十個項目看完了,得寫個報告,這個報告還要交給馬市長和向市長;然後是周仲榮剛才安排的工作,愛德富這邊必須馬上進入工作;然後是下午的談判。
這些都是必須馬上要做的,還有公安那邊,今天還沒有過去,他有種感覺,自己被舉報不會這麼簡單,對方,是高雲吧?應該還有什麼後續手段在等着自己,不會明知道這樣的舉報沒有什麼效果還要這麼大張旗鼓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