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和尚,吃晚食了。。”
在零星的招呼聲中,周淮安看着重新擺在面前的湯飯和餅食,雖然同樣不是什麼好東西,隻是雜菜湯泡飯和帶着很多麸皮的貼餅,上面還有沒去幹淨的竈灰,但是至少看起來比之前吃的剩飯又要像樣的多了,起碼是現做不久而裝載破籃子裡的熱食了。
這就輕易過關改換了立場而暫時加入了體制内了?,雖然隻是一隻流寇性質的農民起義軍,周淮安有些恍若夢的看着眼前這一切,自己居然還有需要靠假冒和尚裝神弄鬼來騙吃騙喝的一天,隻感覺再度湧出的荒謬和落差感,沉甸甸的充斥在既的心頭
而他隻是學者見過的非洲部落薩滿,裝模作樣念了幾句抑揚頓挫的,連他自己都聽不懂的斯瓦西裡語,然後按照後世爛大街的《大悲咒》之流佛門音樂的節拍,空對空的哼哼了幾陣子而已,就這麼的輕易蒙混過關了。
他們甚至就連周淮安身上的東西,也不用檢查了,而直接被當成與常人無關的法器度堞什麼的佛門用具,見多不怪的熟視無睹過去了。
他甚至還得到了一身不知道從誰那裡剝下來的珈藍袍(僧衣),雖然救了寫卻大體還幹淨,也沒有什麼虱子跳蚤的殘留,而讓他得以把那塊纏身的破布給換到;
接下來他有得到了,可以和那些小頭目們一起吃飯的待遇,隻要繼續站在那些需要掩埋而奇形怪狀的屍體面前,面不改色的把一段自編自創的超度經文,給哼哼念完就行了。
隻是,等到他不管不顧的專心吃完第七個灰麸餅,将瓦罐裡舀出的一大勺菜羹湯飯,也順勢一飲而盡之後,身邊再次響了嘈雜的嗡嗡聲,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圍了一小圈人;都是那些同時吃飯的義軍小頭目們,正當是七嘴八舌的紛紛道。
“好你個能吃的和尚。。”
“都第七個了。。大半罐子湯了。。”
“真能把這些都吃盡麼。。”
“速速掏錢,每人都輸我三個大子了。。”
“拿不出來就用身上的小物件頂好了。。”
又有一個格外得意的聲線,在其中吆三喝四道。
“願賭啊,便要服輸喽。。。。。”
然後對方挎着一個籃子裡,很快堆聚了一些銅錢和細小物件。
好吧,看起來這些義軍将士的日常生活真是詳單的單調匮乏,居然這種事情都能當作賭注取樂一時了,周懷安無動于衷的在心中嘀咕着,又将手伸向了草籃裡的最後一塊麸餅;當他刮下了最後一點湯底之後,最後還是沒能夠将肚子微微的漲意,變成真正的飽嗝出來。
他不禁再度暗自歎息道據後世的研究說,人在缺油少鹽的情況下單靠碳水化合物的涉入,會變得格外的能吃消化起來的也特别快,顯然就是他現在這種情況了。
然後他突然不由自主的咦了一下,因為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固定視野,像是得到了某種松動而突然可以遠近拉升起來,然後有變成了同步多個點聚焦的遊動框架,而将各種細節呈現在了他的感官之中,然後又在某種空虛感中迅速消失不見了。
雖然隻是稍閃即逝的變化,怅然若失的周淮安卻是心中一動,這難道和自己一把保持饑餓度後的進食有關系麼。難道這種莫名的能力和感觀,需要足夠的進食來保證麼。
這樣的話他的預期和計劃就要有所改變了,
“話說,你們不用掩埋起來了”
在此期間,周懷安終于找到一個插話和試探的機會
“難道就不怕憑空爛在野外,變成時疫的源頭麼。。”
“不過是個有點養子的野和尚,憑的呱噪。。”
“我義軍的事情,何須你來多嘴”
隻可惜,除了那位苦大仇深的隊官包含意味的瞪了他一眼之外,在嘴上訓斥了一句。餘下在沒有人理會他或者是在意他的話語了。
“和尚真是好膽魄啊,”
倒是在天黑之前,那個灰毛柴校尉又轉了回來。
“留在空門之中,也實在台屈才了”
“還是随我追随黃王的大業,為天下苟且殘喘之民做點事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