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聲漸遠,王生看着台下的九人,面無表情。
“諸位身為寒素,也通經學,本侯心甚慰之,然而隻有經學,不懂變通,也隻能說是腐儒而已,本侯的第二考,便是策問。”
策問?
九人頓時議論紛紛起來了。
“不知道君侯所言之策問,為何?”
出來說話的是傅青。
“片刻後,諸位自然知曉了。”
王生轉頭,衛階則是滿臉帶笑的上前去。
“諸位,随我等來堂内罷。”
衆人見到衛階如此俊美,他的身份,亦是呼之欲出了。
這是河東衛氏的衛階!
寒門士子一邊痛恨世家高門,但這所謂之痛恨,其實不是真正的痛恨。
而是嫉妒演化而來的。
換言之,就有點像後世的鍵盤俠一般,世界冠軍我也可以噴。
在網上我重拳出擊,但是線下見到自己噴的人之後,馬上萎了。
王生入堂中,後面九個人随即而入。
有美豔侍女端着酒樽,侍立在側,食塌上美酒佳肴皆有之。
衆人都沒有見過什麼世面的。
便是其中最見過世面的傅青,原來不過是給山都縣公王恺做食客。
但隻是最邊緣的食客。
如此美酒佳肴,是沒有見到過的。
更别說身後有如此美豔侍女作陪了。
一時間,衆人都有些失态起來了。
這九個人的模樣,王生是盡收眼底的。
他擺出這個架勢,當然也是有考校成分在裡面的。
看的,就是這些人的心性。
不過很可惜。
王生輕輕搖頭,這些人當真是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的。
沒有見過大世面,也就意味着視野的狹窄。
視野狹窄,連自己的事情都沒做好,又如何會看天下事?
俗話說的好,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這修身齊家都沒有做到,如何治國平天下?
這不是在開玩笑嗎?
王生輕笑了兩聲,倒也沒有說其他的話。
“諸位,美酒佳肴皆奉上,今日問策,所問三道,諸位擇其善者而答之。”
王生看着衆人各自落座,繼續說道:“第一問,問的便是異族,諸位知曉本侯有《徙戎論》,雍梁之地也出現了齊萬年此種禍事,不知道諸位如何看?”
“這第二問,問的便是益州,諸位知曉,益州刺史趙廞叛逆,如今被圍成都,諸位如何看?”
“第三問,問的是諸王,諸位知曉,我大晉有封王,前些日子,齊王也薨逝在了洛陽,對于諸王,諸位有何見解?”
三問說完,王生靜靜的看着台下衆人。
寒門士子九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從何下手。
他們之中,有的人以為在經學之後,恐怕是清談亦或者是詩賦。
不想卻是問策。
問策便也就罷了。
這可是家國大事。
衆人頓時遲疑起來了。
在這個時候,還是傅青領頭說話。
“君侯在上,在下有一言,不知當說不說。”
“但說無妨。”
傅青深吸一口氣,臉上的掙紮遲疑也變成了坦誠。
“在下雖然有些文賦,但是實在不敢談論國家大事,更别說是與諸王有關的了。”
“既然不想讨論,便不用說諸王的,選益州,或是異族。”
傅青臉上也有些難看之色。
“實在是益州如何了,異族人如何了,我等也不知曉啊!”
聽到此處,王生才有些明悟。
他今日這個問策,恐怕是無疾而終了。
原因也很簡單。
信息。
世家高門為何能出諸葛亮這般的人。
聰明或有之,苦讀或有之。
但更多的,諸葛亮在小小的卧龍崗,也能知曉天下大勢?
何也?
這便是世家的力量。
寒門不僅僅在讀書上面有些限制,在眼光與消息的獲取程度上,都是大不如的。
如此。
寒門能比得上世家高門,那就見了鬼了。
即便是有些年少聰穎的,恐怕也早早的做了傷仲永。
王生輕輕歎了一口氣,問道:“可有人可策論?”
王生一問,場下寂然。
果然...
王生看了張賓一眼,後者似乎是沒騙他啊!
寒門,确實是難出大才。
不過。
難出,不代表王生自己不能投資。
“諸位既然無法策論,那今日便如此了,今日招賢,所招的是屯田之官,經學或有之,算數恐怕也要識記一些,金谷園上有書籍,諸位十日内可借閱之,十日後,再有考校。”
給這九個人十天的時間。
再看看成色。
不然,以他們現在的才幹,便是去做了屯田校尉,恐怕也是沒有能力做的。
王生起身,便出了大堂。
王生都走了,衛階自然不會留了,他連忙跟上王生的步伐。
至于張賓,則是冷哼一聲,也起身離開了。
一時間,大堂之中,隻有傅青九人了。
他們也知道是因為自己的本事不夠,入不了廣元侯的眼。
這一點,沒什麼不好承認的。
衆人雖然感到羞愧,但是心中的喜悅之情是更多的。
最起碼,是留下來了。
廣元侯何許人也?
權臣,陛下身邊的信臣。
府邸書籍,簡直是包羅萬象。
便是最後沒有通過廣元侯的考校,這十日裡面看的書,也算是值了。
不僅僅是值得了,還是皿賺。
須知。
這個時代的書籍,可是世家專利,普通人家要想得到書來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出了大堂,王生折返兩步。
“小郎君,你這是要去何處?”
王生腳步沒停下來。
“這些寒門士子,恐怕難當大任,我看那裴行有些本事,不如去見見他。”
衛階見王生有興緻,也是輕輕點頭。
“這也是極好的事情,我看那裴行既然是出自聞喜裴氏的,便是有兩下子的。”
三彎五繞之下,王生很快便到了安置裴行的客房了。
砰砰砰~
先是敲門。
吱吖一聲,門開了。
裴行見到眼前的是王生與衛階,臉上頓時露出震驚之色,接下來,便是受寵若驚之色。
“君侯大駕光臨,在下甚是榮幸,請。”
王生笑着步入客房。
“你是聞喜裴氏之後?”
第一個問題,王生與之前問的問題一般。
“确實是。”
裴行一臉迷惑,不知道王生問兩次名字是什麼意思。
“隻是問問而已。”
王生輕笑一聲,接着說道:“寒門士子策問過了,本侯現在來,是策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