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怎麼,哪裡都有這隐麟呢
飛龍山腳,一棵百年松樹之下。
雨似停非停,一絲絲的飄落,在這飛龍山群山環繞之中,仿佛這漸漸小了的雨絲也變得碧綠了一分。
松樹上的雨滴緩緩的灑下,整個山腳都夾雜着清新的氣味兒!
此時的童淵便伫立在這兒,他負手而立,一根飛龍槍沒入地面,在土地上留下厚重的印痕!他閉着眼,眸子中滿是深邃。
這松、這雨、這人…莫名的将此間的氣氛渲染的格外的厚重、低沉。
直到袁方走到這裡時…
童淵的聲音方才吟出。
——“生死未蔔!”
——“是什麼意思?”
“前輩是問?顔良将軍麼?”袁方反問一句。
——“明知故問!”
——“你從水鏡那兒學的那一套,在我這兒不好使!”
童淵的語調始終冷凝,就像是每一個字都淬着寒冰。。
“前輩,我也不知道顔良将軍是死是活…”袁方輕吟道:“可即便是活着,怕是也落入那‘隐麟’之手,危在旦夕!”
“所以你想要借我之手替你對付隐麟?”童淵接着問。
“不敢!”袁方的态度始終謙恭,在槍神童淵面前,他這“魔王”的稱号分量有些不夠了。
“晚輩隻是陳明事實…”袁方的語氣變得嚴肅:“晚輩的家族與顔夫人的家族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晚輩不想姑姑難過!當然,晚輩也有私心,想請童老出山,去讓那隐麟見識一下,什麼才叫絕對碾壓的實力!”
“也讓父親在極端不利的局勢下,覓得一絲喘息之機!曹操因為隐麟而崛起,有隐麟在,父親不是曹操的對手,可…若是隐麟落入童老之手,那…于父親,于顔夫人而言,想必都是喜聞樂見吧?”
呼…
别說,袁方這一番話讓童淵的面頰略微動了一下。
俨然,他内心中頗為悸動!
說起來,他早已隐世,對這世間的紛争本不看重。
但!
先有四弟子呂玲绮與“隐麟”的“殺父之仇”;
又有袁家的公子袁方,如此這般的“曉之利害”!
怎麼哪裡都有這隐麟呢?
哼…
童淵的嘴角微微抖動了一下,已經做了決定。
“踏!”
袁方隻是注意到童淵擡起了左腿。
可下一刻,童淵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側,又是那“鬼魅”一般的身法,“鬼魅”一般的步伐!
與之同時,童淵的手搭在了袁方的肩膀上。
“我童淵一生,從不做他人之刃!”
這…
聽到這兒,袁方一怔,他的每一句話都格外注意着分寸,生怕…讓童淵覺得,是袁氏在利用他。
怕什麼,還偏來什麼!
袁方還欲解釋一番…
可他隻覺得肩膀一軟,也不見童淵如何出手,他好似全身的力氣已經盡數被剝離了一般,整個胳膊使不上一分力氣,癱軟的滑下!
與此同時,童淵的聲音接踵而出。
“袁方,你是第一個讓我破例的!”
一言蔽,童淵已經提起了長槍,步伐迅捷…已經離開了袁方五步之遙。
快…太快了。
童淵的身法簡直快如閃電。
可袁方知道,如果按照師傅水鏡先生對他的評價,童淵的槍法比身法還要快十倍!
與他對壘,往往對方出一招的時間,童淵的槍已經舞出了幾十種變化。
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童淵答應了!
“咳咳…”袁方輕咳一聲,“晚輩哪有這面子,前輩是因為顔夫人破例的…”
“呵呵…”
聽到這麼一句,童淵腳步一頓。
他也不回頭,隻是吟出兩個字。
——“通透!”
一言蔽…他就打算離開。
而袁方忍着胳膊處的痛楚,趕忙追去,一邊追,一邊大喊。
“那隐麟名喚陸羽,乃大漢司徒,龍骁營統領,如今…他身處官渡,周遭必是武将如雲…童老雖是不懼,但…但若是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而雁門,并州雁門有…一支軍團,他們的首腦其一名喚楊修,其外還有一個武藝超群的紅袍面具之人,那楊修是隐麟的弟子,依我之見那紅袍面具者必也與隐麟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童老…童老…”
袁方還在大喊。
他想勸童淵去擒住楊修與那紅袍面具者…在袁方想來,正面的威脅從來都不可怕,那…那隐藏在背後的利刃才是刀刀見皿!
隻是…
此間哪裡還有童淵的身影!
“童老,童老…”
袁方還在喊…可山道上,酒肆裡,任憑哪一處…再也尋不到他!
雨後的草木開始悄悄的探頭,在樹根、在灌木叢、在袁方的腳下…安靜的蔓延着不為人知的淺綠,像淡淡的水粉。
可…唯獨袁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複。
他的話,童老…童老到底聽進去了沒呀!
除此之外…
袁方倒是希望,那“生死未蔔”的顔良…最好是“死”的透透的!
可别再出什麼變故了。
如今的袁氏一族,再也遭逢不起任何變故了!
…
…
黃河南岸…
延津城内已經是一片破敗景象。
大水淹沒,洪水滔天…
無數房屋、城牆被摧毀!
無數袁軍将士的屍體漂浮在水面上,兼之那腐臭的氣味兒,與殷紅的顔色…讓人看到就是一片作嘔!
好在袁紹的兵太多了,延津城想要駐紮下,難度很大…
四十五萬人幾乎有半數以上都是在城内外交彙之所,洪水襲來之前,感受到這股威脅…已經有不少軍團協力逃出城去。
當然,這些人中有幸運的,逃到高處…撿回一條性命。
也有不幸的,剛剛到高處,就碰到了早已在此嚴陣以待的曹營虎豹騎将士,哀嚎着…白白送了人頭!
所謂剛出口,又入狼穴!
随着暴雨的漸漸變小,這水有褪去的迹象。
虎豹騎的将士們“撿人頭”幾乎撿了一夜…
胳膊都酸了…
砍人也很累的好嘛!
不過幾千人,這一夜殺掉的袁軍甲士怕是超過一萬…
當然了,就是一萬頭豬伸開脖子讓人去砍,砍一夜…人也要累趴了吧?
伴随着黎明的到來。
夏侯淵與曹純吩咐将士們撤退。
不能貪,見好就收!
此刻的夏侯淵坐在馬上,他從腰間拿出了一些幹糧,放入了口中,一邊咀嚼一邊感慨道:“真是可憐哪,這一夜大水過後,袁軍幾十萬人,被咱們殺掉了一萬人,可被淹死的怕是不止一萬人吧?”
一旁的曹純望着不遠處那延津城的慘狀“哈哈”一笑。
旋即回答夏侯淵。
“妙才什麼時候變得這般保守了,大膽點,這次袁軍被淹死的怎麼着也得有十萬人!而這一戰的影響肯定還不止是這些。”
夏侯淵思慮了一下,便颔首說道:“說得對,人言水火無情,盾牌、城寨能防得住刀槍劍戟,卻擋不住這天災人禍,單單一個汴水就能讓不可一世的袁紹幾十萬人淪為水中魚鼈,洪水的威力可比咱們的虎豹騎大多了!”
“而這一戰之後,且不說袁軍損失慘重,單單…他們的士氣怕是要墜入谷底了,這才是最緻命的!也就是陸羽那小子說的,轉機…就要來臨了!”
言及此處…
夏侯淵連連感慨,“嘿,我怎麼就想不通…他陸羽怎麼就能算這麼準,像是袁紹肚子裡的蛔蟲一樣,他怎麼就能笃定,袁紹會入這延津城呢!”
夏侯淵連連發出疑窦,當然了他的心情很是不錯。
這都是些幸福的疑窦!
索性将手中的幹糧遞給曹純一些。
“子和?餓麼?吃點兒?”
曹純搖頭,朝夏侯淵打趣道:“吃這個幹嘛?這一戰陸司徒固然是首功,可咱們虎豹騎亦是大功一件,如此戰功…咱們弟兄們該回去喝酒、吃肉才對,吃這些生硬的幹糧、面餅作甚?别吃了…回去了,官渡那兒有肉吃!”
一整夜的圍剿,虎豹騎盡數撤離。
穿過那被雨水澆透、淅淅瀝瀝的官道,在這黎明之際,虎豹騎縱馬奔馳,猶如鬼魅一般…身後那大水持續沖刷城牆的聲音越來越遠。
每一個虎豹騎的甲士都面露紅光。
這一次的行動幾乎是完勝,幾乎在曹軍沒有損失任何兵馬的前提下,利用對環境的了解,趁袁軍不備,造成了人為的洪水倒灌。
碾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