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這樣的疑惑,吳良又特意去看了典韋與于吉的那兩個木偶。
這兩個人的木偶竟也與白菁菁的一樣,背後隻是簡單的刻下了一個姓名,其他的信息一點都沒有。
“這……”
還有其他那些與他們無關的木偶。
那些木偶的形象與雕工就要敷衍了許多,雖然也是有鼻子有眼,有胳膊有腿,但細節上……最多也就達到了秦始皇兵馬俑的水平,甚至有些地方鑿刻的還粗糙的過分,完全無法與吳良等人的這四個木偶相提并論,好像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做出來的。
而且這些木偶的身後,也完全就沒有刻出相關的身份信息……
“這又是怎麼回事,難道我們四人的木偶是單獨拎出來制作的,而其他的木偶立在這裡就隻是為了湊數?”
吳良有些想不通。
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通常情況下墓室中的殉葬品也是一樣會分類、分級别存放的,沒有理由出現這種濫竽充數的情況。
這就好比在一個專門用來存放數千元甚至上萬元的精美手辦的展櫃中,混入了幾個三元一次的扭蛋機中扭出來的劣質玩具,不說強迫症受不了,就算是沒有強迫症的人看了,也會産生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等一下!”
想着這些的時候,吳良忽然在謎團中抓住了一個極不起眼的“線頭”!
“菁菁,你過來看一下你的木偶。”
吳良立刻将白菁菁招呼了過來。
“怎麼了,有什麼地方不對麼?”
看着自己那個詭異的木偶,白菁菁内心是不願意靠近的,但聽到吳良的話,還是強忍着心中的恐懼走了過來。
“你的木偶背後也刻了一些字,你看看上面到底刻了什麼。”
這一次,吳良故意沒有将自己看到的情況說出來,而是讓白菁菁自己去看。
“哦……”
白菁菁應了一聲,總算來到木偶身後。
如此看了片刻之後,白菁菁微微蹙眉道:“這上面刻下了我的姓名,字,還有我的生辰八字,有哪裡不對麼?”
“你确定?”
吳良一愣,又确認了一遍。
按照這個時代的習俗,男子二十冠而字,女子十五笈而字。
即是說,白菁菁十五歲行過了笄禮之後便能夠起字了,不過自秦朝之後,女子起字的習俗便逐漸開始消失,如今除了一些特備注意身份的豪門士族的女兒,已經有許多家庭的女兒不再起字。
因為能夠用到的地方實在太少,就連那些豪門士族的女兒,到了年紀或是出嫁之後也會被稱為“某夫人”,極少有人對她們以字相稱。
想不到白菁菁的長輩竟還給她起了字,倒也算是有些底蘊……仔細想想其實也沒什麼問題,人家白家祖上好歹也是一個王爺的文脈家臣,算得上半個士族了。
不過這都不是問題。
眼下最關鍵的問題是,吳良在這個木偶背後隻看到了白菁菁的姓名,而白菁菁卻能夠看到自己的字,以及生辰八字!
為何兩人看的是明明是同一個東西,卻能夠看出截然不同的信息?
“自是确定,我爹給我起的字是‘子玄’,這個除了白家人,知道的外人少之又少,還有這生辰八字也是一字不差。”
白菁菁點了點頭,十分肯定的道。
同時她的臉上也露出了與吳良此前一樣的震驚之色,她的字與生辰,便是如今最為親近的吳良也不知道,卻刻在了這個千年之前的木偶身上。
這簡直……匪夷所思!
“菁菁,你再過來看看我的木偶。”
吳良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立刻又将白菁菁引到了自己的木偶身後。
“你的木偶為何隻刻有你的姓名與字,沒有生辰八字?”
白菁菁細細看過之後,有些詫異的擡頭問道。
“嗯……你再來看看典韋與于吉的木偶。”
吳良又将白菁菁分别引到了典韋與于吉的木偶身後。
這次白菁菁更加詫異,忍不住又問:“典韋與于吉的木偶更是隻有姓名,連字都沒有,更不要說生辰八字,這又是為何?”
“這就對了!”
吳良瞬間來了精神。
緊接着又招呼典韋與于吉查看木偶。
他們竟也看到自己的木偶背後信息很是全面,但看别人的木偶時,卻隻能看到一個姓名,唯有看吳良的木偶時,能夠同時看到姓名與字。
當然,兩人看到的東西還有一些細微的差異。
典韋看自己的木偶時,隻有姓名和生辰八字,并沒有字。
因為他本就家境貧寒,家中父母沒什麼文化又去世的早,根本就沒有為他起過字。
而于吉雖有字,字黃翁,但據他所說,這個字是他在感悟天道(其實大家都聽的出來是為了提高身份)之後自己給自己起的,黃翁便有“黃老道”的意思,想不到就是這個字,竟也被刻在了木偶背後。
“我明白了!”
将在場每一個人看到的情況綜合到一起之後,吳良終于将此前抓住的那個極不起眼的“線頭”完全抽了出來。
“你明白了……明白了什麼?”
其餘三人皆是不解的望着吳良,不太明白他到底在說些什麼,更不明白他為何此時此刻還能夠笑得出來。
天底下哪裡還有比眼前更令人驚懼的事情?
他們此刻已經徹底失了分寸,尤其是看到這些木偶的背後準确無誤的刻着他們的私人信息之後,他們隻覺得自己絕對是被以為千年之前的高人針對了,如今已是在劫難逃!
但吳良,卻偏偏在這時候露出了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
這不但不能減輕他們的心理壓力,還令他們覺得更加詭異,甚至看着吳良臉上的笑容,還讓他們有點懷疑吳良是不是已經徹底中了邪,成了助纣為虐的傀儡……
“我們四人現在,恐怕正處于幻覺之中!”
吳良十分自信的笑道,此前的緊張之色已經徹底離他而去。
“幻覺?”
三人依舊不解。
吳良卻并不着急做出解釋,而是忽然指着這間墓室正中間的那塊石碑,一臉“驚懼”叫了起來:“快看!這又是怎麼回事?刻在這塊墓碑上的姓名,怎麼悄然變成了于吉?!”
衆人連忙循聲望去。
“啊……”
于吉查看木偶的時候才剛站起來,看了一眼墓碑之後,立刻又吓得雙腿一軟癱在了地上,指着那塊墓碑驚恐萬分的哭喊道,“這、這、這、這又是為何,為何會變成老夫的姓名,難道隻有老夫一人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