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完站在一旁,看着天子有闆有眼的練刀,心情忐忑不安,甚至有些沮喪。
亂世當用武,天子奮發圖強,苦練武藝,他當然是欣慰的。
可是對他個人來說,這卻不是一個好消息。
讀書、解經他在行,舞刀弄劍,甚至帶兵作戰,他一竅不通。擔任執金吾以來,他每天疲于奔命,過得很辛苦。
如果天子讓他跟着一起練武,他隻能辭職了。
隻是作為國戚,他該怎麼開口,才不會讓人恥笑?
“伏卿。”趁着習武間隙,劉協将伏完招到面前。
伏完上前行禮,神情怯怯,嘴唇嚅動,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執金吾麾下還有多少執戟(步卒),多少缇騎(騎卒)?”
伏完想了想,神情尴尬地說道:“時勢動蕩,朝廷播遷,士伍不全,執戟僅三百餘,缇騎更少,不過一百餘人。”
劉協也沒心情計較伏完的粗疏,連自己手下有多少人都不清楚,隻知道一個模糊的數字。“天下不安,朕有意加強武事,想從執金吾抽調一些精銳步卒,充為近侍。”
伏完詫異地看着劉協,半晌才反應過來,長出一口氣。
“陛下有志于武事,此乃大漢之幸。不知陛下打算挑選多少,臣這就回去準備。”
劉協對伏完的态度很滿意。“倒不用太多,三五十人足矣。你回去準備一下,一個時辰後,朕去執金吾營檢閱。”
“唯!”伏完大聲應諾,随即又有些詫異。
選人而已,天子何必親臨?
不過他沒有問,天子願意去他的營地,他求之不得。
——
吃完午飯,劉協帶着王越等人來到執金吾的營地。
天子親臨,伏完不敢大意,做了充分的準備。
缇騎、執戟列隊等候,一個個精神抖擻。
缇騎、執戟都是普通衛士,沒有秩級。虎贲、羽林卻有級别,俸祿比二百石起步。
如果能被選中,至少收入會有明顯增長,更别說随侍天子左右,前途光明。
劉協命史阿、王昌試執戟,郭武試缇騎。
來之前,他就交待過了,讓他們掌握一定的标準,不能太低,也不能太高。
标準太高了,挑不出幾個人。
标準太低了,挑出來的人雖多,卻不能大用,而且會将執金吾營的骨幹力量抽空,導緻伏完無法履行基本的職責。
他現在需要人,卻不能隻指望從執金吾營抽調精銳。
執金吾營即使滿編,也不過七百餘人。
他這是敲山震虎,讓其他人看。光祿勳、執金吾以外的衛尉和北軍五校才是禁軍真正的主力,改造的重點。
最後,史阿、王昌選出執戟三十九人,郭武挑出缇騎十二人。
共五十一人。
劉協帶着這五十一人回到塬上,沿途經過衛尉、光祿勳的營地,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得知是這天子親自從執金吾麾下遴選出的精銳,将充任天子侍從,不少人眼中露出了羨慕的光芒。
光祿勳麾下的虎贲、羽林更是憤憤不平。
天子選侍從,首選應該是他們才對,如今卻讓這些執戟、缇騎搶了先,心裡很不舒服。
有人開始打聽,天子這是為哪般,怎麼突然到執金吾營選拔步騎,還親自駕臨執金吾營?
僅僅因為執金吾伏完是皇後之父?
天子在營裡選人,光祿勳鄧泉陽奉陰違,隻推薦了王越等四人的消息很快就傳得滿營皆是。之前沒太當回事的人現在看到這一幕,心理也不平衡了,七嘴八舌地說鄧泉擋了他們的前程。
風聲傳到鄧泉耳中,鄧泉如坐針氈,後背全是冷汗,涼嗖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