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以科目取士,以格法而進退之,權奇磊瑰者固于今世無所合,雖複小合,旋亦棄去。”謝教授墓志銘
“太學開一代文風,選賢與能,必須慎之又慎。應選明博修禮之士為師,以隆教貴道,化成俗定。”說了這麼久,皇帝有些口幹舌燥,喝了口水,然後繼續說道:“現有的太學博士,應當由太常組織考試、篩選方可留任種拂。”
皇帝突然拉長了語調,沖底下随行而來的太常種拂說道:“他們可都來了?”
這說的是由太常主持,前天在宣平城樓公開策試的一批由關中諸郡選進的儒生。他們一共有六十餘人,按照太學歲試制度,将考核成績分為上中下三個等第,上第賜位郎中,次第為太子舍人,下第者遣歸。
種拂起身回答道:“彼等以策試結果的等第,分列立于門外,等候陛下傳見。”
“該遣歸的下第者也在裡面麼?”皇帝問道。
不知道皇帝這話問的是什麼意思,種拂謹慎的答道:“一切都按陛下先前的吩咐,所有人都在外面。”
皇帝這才說道:“眼下暫無太子,何需舍人?與其讓他們屍位素餐,倒還不如将他們歸納到太學裡去傳習經書。”
衆人俱是一驚,由于關乎自身權益,種拂率先反應過來,起身答道:“太學博士無不是明于古今、學問高深、通達國體之人,此等儒生雖然學識尚可,但若是讓他們教授子弟,恐怕難當其任。”
太學自建立之初便以詩、書、禮、易、春秋每經置一博士,故稱五經博士,分經教授弟子,員額在十人到三十人之間不等。
在座衆人說服皇帝點頭重建太學之後,緊接着就是裁汰現有的博士,不僅是因為現有的博士裡可能還存在着李儒這樣德不配位的人物,更是為了給朝中各大士人勢力騰出足夠的名額安插自己人。
在這個時代,哪個世家好意思說自家沒出過一個兩個宿儒?沒一本家傳鑽研數代的經書?
就算這些都沒有,或者是相比之下稍遜旁人,但至少也有親近的大儒吧?
隻要将與自家契交的大儒安排到太學裡當博士,不僅能以博士以備顧問的權責對朝政、對皇帝指手畫腳,而且還能借此在教授學問時夾帶私貨,潛移默化的影響那些太學生的政治立場。
等到那些太學生結業出仕了,自然而然的會與各自老師背後所代表的利益集團走到一起去。
所以聽到皇帝有意直接把博士人選給安排一下,所有人都慌了神,在種拂說完後,紛紛進谏道:“太學博士無不是編撰著述、為天下諸儒之表,不說五經皆通,但也要專精一經,此乃朝廷法度,不可偏廢,望陛下慎行。”
見衆人異口同聲的勸谏,就連皇帝都感到有些棘手了,不過想想也是,他們連分蛋糕、搶名額的準備都做好了,臨了卻見皇帝蛋糕渣都不打算給他們,這能不急麼?
好在皇帝這次隻是試探,并沒有明确說清用意,留了些轉圜的空間:“博士之職,非鴻儒不得任,這是漢家制度。适才說留那些考核中第的儒生入太學傳習經書,并不意味着讓他們直接做博士。”
衆人這才松了一口氣,不過新的疑問很快就出現了,既然不是讓他們做博士,那麼把他們安插到太學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