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财毋苟得,臨難毋苟免。??火然?文w?w?w?.?ra?n?wenA`com很毋求勝,分毋求多。”【禮記曲禮上】
京兆尹胡邈是地道的涼州人,能從邊陲小郡一路爬到現今這個二千石的位置上,運氣是一方面,其獨運的機心又是另一方面。作為董承的心腹,又是奉朝請、可以在常朝上站位的京畿首長,胡邈并不怕本地那些豪強給他施加的壓力。
其實在經過兩年前那次清丈上林的事件後,三輔等地的豪強們早被收拾過一頓了。隻是随着這兩年相安無事、又有旱災的暴利當前,一時許多放松了戒備的豪強便經受不住誘惑,打算與胡邈合作,拒不出糧,哄擡谷價、打壓田價。趁朝廷及時開倉之前,向受災黎庶販賣米豆、兼并田地。
他們以為自己給的利益足夠多,能讓胡邈行文京兆各縣、尤其是針對不像最初那樣受皇帝重視的長安令王淩,對他們的舉動大開方便之門。可卻不知胡邈在虛與委蛇的背後,與王淩一樣,都抱着相同的一份算計。
大熱的天,胡邈躲在衙署陰涼地搖着扇,一邊納涼一邊慢悠悠的說道:“京兆的谷價漲的高,其餘的地方呢?有了京兆做表率,其餘的都是紛紛效仿吧?”
在胡邈的身邊擺着一副矮木幾,上面擺着涼浸浸的一壺冰鎮冷酒,寒氣緩緩在青銅雀壺上沉降,器身沾着水珠,像是剛從極深的井水裡撈上來。矮幾的另一邊同樣擺着蔺席,一個清瘦的文士坐在一側,他兩鬓早已流出豆大的汗,正小口小口的啜飲着冰涼的酒水,看樣子不像是解渴、而像是在借此消火。
聽了胡邈的話,這位滿頭大汗、急需解暑的文士不帶絲毫留戀的放下了酒盞,規規矩矩的回應道:“如府君所料,京兆如此,關中等地如何會不鬧?隻是左馮翊去歲才經受一場動蕩,當地豪強戰兢、左馮翊種公為人清正,所以其地谷價雖有增加,但還未到黎庶堅持不住、賣地求活的地步。至于右扶風……”
“左馮翊的那幫豪強被朝廷前後殺了兩次,敢犯事的早就死了,這會子有種拂在哪裡鎮着,又有遊氏、徐氏這一幫人從旁幫襯着,決計鬧不起來!等朝廷調度糧秣、督促赈濟的诏旨下來了,左馮翊的民情也就結了。”胡邈把手一揮,手中的扇子随着他的動作搖出一陣清風,他指了指桌上的酒盞,很有氣度的對身邊這個自制力極強、很少表現得為物欲左右的文士說道:“酸梅湯壞牙,倒不如酒水清冽,夢符可多喝些。”
這人正是京兆丞左靈,青州人士,早年以郎中的身份随朝廷遷都長安。其人與現今尚書仆射吳碩一樣,都善于結交權貴、趨炎附勢,但他卻饒有手段,在各方勢力面前都能說得上話,辦事又克制,從未行差踏錯。是故雖然如今的地位不如吳碩,但其風評與在朝臣之間的人脈卻遠勝于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