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非察訪善惡,明加貶賞,将何以黜彼貪怠,陟此清勤也。??w?w?w?.r?a?n?w?e?na`com”【魏書列傳第三】
“風向?”左靈頭一次從胡邈口中聽到這個名詞的新用法,他知道這想必是胡邈常在太尉董承身邊、而董承又時常靠近皇帝的緣故。所以輾轉從皇帝口中聽來的新詞,逐漸流傳開去,左靈已經見怪不見了。此刻因其他注意的,卻是胡邈口中的那番話,他進一步問道:“難道說……北地傅氏已經不受聖眷了?”
胡邈剛想說話,轉而醒悟過來,一口斷定道:“我可沒這個意思!”
接着,胡邈又說道:“是非皆在帝心,我等為臣者還是少妄議得好。”
盡管他反應的及時,但左靈還是從對方口中套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何況他最後那句話實在太欲蓋彌彰了。
皇帝疏離傅氏不知是何時從宮中傳出來的消息,起初由董皇後告訴董承的時候,董承等人還不放在心上。認為如今吏部尚書傅巽、右扶風傅睿、秘書郎傅幹人人身居要職、典司大權,其年輕一輩的傅允也在太學裡小有才氣,在旁人眼中這是一個如日中天的北地高門,絲毫看不出有何遭受冷遇的樣子。
直到這一次伐蜀之戰,皇帝對有功之臣進行封賞的時候,董承才暗中窺出端倪:同為秘書監出身,監軍谒者法正被拜為黃門侍郎、擔任親随,而沮縣長傅幹卻僅被轉為下辨長。如若皇帝仍對傅氏榮寵不減,即便傅幹功勞不及法正,也不至于落得這點薄績。
胡邈心知在朝堂上的任何一個變化,都會事先在細微之處有所表征,等到事态開始鬧大的時候,那才是一錘定音、無可悔改的終局。隻是傅幹那件事嚴格來講,到底說明不了什麼,所以董承與胡邈等人商議後都打算靜觀其變,借由這次傅睿在右扶風任上的失誤來觀望風向。
看到左靈的神色,胡邈心中其實隐隐有了些悔意,盡管左靈目前是一個他信得過的人,但還遠遠不到讓他接觸這些機密的地步。他咳嗽了一聲,将扇子放在矮幾上,嚴肅的說道:“這幾日朝廷将從禦史台派侍禦史下放關中各郡、督促赈濟,可見朝廷已有了決斷。在侍禦史來之前,你且先替我出面向杜氏、王氏等豪強陳說,勸其趁早收手,也不怪我不提醒他們。”
左靈訝然道:“怎麼、禦史台遣派禦史的事情,朝廷不是還在争論麼?聽說司徒馬公以為此舉是朝廷不信地方大臣,容易使上下割裂,議論了幾天終未見下文,如何突然就推行了?”
他到底是不了解中樞的情況,還是要靠胡邈來解釋道:“馬公豈會不知此政斷無寝廢之理?之所以如此,無非是要多争些時日,好為底下那些人脫身功勳士族、累世貴戚,不僅傅睿惹不得,便是朝廷一時也不好妄動。不然,如何對得起國家‘善待英烈勳臣’的名頭?”
馬日雖然為人清正,但扶風馬氏瓜瓞綿綿數百年,人口蕃息,旁支近親衆多,總會有一批鼠目寸光的族人看不清形勢、聽不進告誡,自以為自家有個身為三公、位居宰輔的大臣,便可以在鄉裡胡作非為。彼等隻知一榮俱榮,借着家世為非作歹;卻不知一損俱損,自己惹下的禍事也會殃及全族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