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黎明破曉,即将卯時的前一刻。
天邊還挂着一彎淺淡的月牙,千門萬戶還在沉睡之中,譽王府中各處,已經陸續亮起燈火。
正殿之中,譽王梁泰大馬金刀坐在首位。
他此刻身着金線蟒袍,頭束金冠,濃眉飛揚如刀,看起來威風凜凜。
目光掃過下首幾位人,最後落在幕僚秦鐘身上,譽王直接問道:“秦鐘,昨日吩咐你的事,辦的如何了?”
腦袋縮在長襖裡的山羊胡男子,睜開眯着的眼睛,打了個哈欠,随後起身行完禮道:
“殿下,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隻待侍禦史王儉大人發難即可。”
“做得好!”
譽王一掌拍在扶手上,得意笑道:“本王今日,一定要讓梁休那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也好讓那個偏心的父皇看看,誰才是這大炎江山,更優秀的繼承者。”
下首一位相貌平平的中年文士,聽聞此話,不覺皺眉,起身提醒道:“殿下,你乃天潢貴胄,切莫在背後非議陛下,謹防隔牆有耳啊。”
譽王悚然一驚,才發覺自己得意忘形之下,說出了一直隐藏在心裡的話。
他有些拉不下臉,擺手道:“此事本王自然知曉,也就私下說說而已,還用不着你來提醒,再說……”
他的一雙虎目如炬,從其他幾位幕僚的臉上一一掃過,若有深意道:“在座都是本王的心腹,又怎麼會将此事洩露出去,各位,你們說是不是?”
面對譽王威脅的目光,衆人哪敢有異議,無不幹笑着點頭連連稱是。
“哈哈……”
譽王發出一聲長笑,負手離開座位,意氣風發地走出正殿,高聲喊道:“馬車已備好,左右侍衛,随本王前往朱雀門。”
與此同時,燕王府内門口,同樣亮起燈火。
一身青袍的中年文士,手中提着燈籠,在他身邊,還站着幾個仆從打扮的人。
“殿下,不如多帶點人馬,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豈不見太子就差點出事。”
中年文士範轲,望着梁然身旁,孤零零隻有兩名護衛跟随,擔心他遭遇太子一樣的刺殺,忍不住勸道。
“範先生多慮了,本王習武多年,可不像十四弟那般孱弱,那些人想取本王的命,可沒有那麼容易。”
身穿蟒袍的燕王負手而立,英姿勃發,說話之間,散發出一股強烈的自信。
範轲知道眼前之人,向來自有主張,也不好再勸,突然上前一步,壓低聲音提醒道:“殿下,關于昨日之事……”
燕王知道,他指的是,上朝夥同譽王的人,一起對付梁休之事。
思量片刻,回答道:“此事,本王自會考慮,若是有機會出手,定然不會放棄。”
“如此甚好,那就恭送殿下啟程。”
文士範轲行完禮,将燈籠遞給一名打燈的仆從。
燕王對他點點頭,從一名仆從手中接過缰繩,輕巧的一個翻身,便坐在馬背上。
黎明昏暗的天色中,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長街盡頭。
皇城朱雀門前。
天光未亮,長安城身居要職的各路大臣武将,卻早已彙聚在此多時。
不同往日的安靜,今日竟有不少官員,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