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數日,吳軍總是打打停停,每次讓楚軍吃點小虧後,便遠遁數十裡。
這一追一逃,地勢漸漸變得崎岖,已是大别山麓,距離郢都數百裡。
期間衆将一直勸說不要再追擊了,大将薳射更是擋住車駕力谏,吳軍這種打法,分明是誘兵之計。
然而囊瓦早已氣昏了頭,十萬大軍拿不下五千徒卒,還屢屢損兵折将,回去不知被别人怎麼嘲笑。再加上斥候一直沒有發現吳軍主力,也不用擔心被斷了後路。
眼見薳射不知好歹,拿起長弓就砸了過去,薳射不敢躲避,被砸的滿臉鮮皿。衆将議論紛紛,卻無人再勸了。.
白丙眼睛一亮,上前施禮道:“吳軍就在前方三十裡處,已是疲憊之師,末将願率輕車先行,日落前拿下夫概人頭。”
“好”囊瓦留下白丙原本隻是看中他的箭術,在身邊充作副車保護自己。現在看來,倒比其他人要懂事許多。
“給你兩百乘輕車,不帶徒卒。隻需阻住夫概去路,便是大功一件。”
“得令!”
蒙荻的預感是正确的。
沈尹戍帶着從秦、晉邊境調來的數萬士卒已來到了方城,令鬥辛率所部跟随,一起前往息城,息城就是蒙荻等人火燒吳營的地方。
“吳營都一把火燒光了?還去幹什麼?”
鬥辛在帳中召集副将軍議,莫成詫異地問道。
“沈司馬要将吳國舟船也燒了,讓阖闾來得去不得。”
此時衆人已經知道吳軍兵臨漢水的消息了。
“那日在山上看到舟船數量并不多,吳軍既然要舍舟等岸,為何非要選在息城?”
。蒙荻沉吟片刻指着地圖說道,雖然刺在獸皮上的地圖非常粗糙,但幾條大河和大山都标了出來。這幾天跟士卒也了解到不少信息,基本能對照起來。
衆人凝神看去,卻不明所以。
蒙荻解釋道:“息城附近的淮水曲折難行,水面又窄,舟船難以掉頭。況且息城遠離蔡國,極易受我攻擊,吳軍遠道而來,最重要的就是防止後路被斷,吳軍統帥既能布下如此偷襲之局,又怎麼會想不到這點?”
“那你覺得吳軍舟船會泊在哪裡?”
蒙荻目光看向淮水下遊,手指輕輕一點。
“州來?”
“不錯,州來附近水面寬闊,舟船可進可退。同時州來至息城,無山川阻隔,行軍便利。如果我是吳軍統帥,必然在州來登岸,一路行至息城,再折向南。”
“這……”
衆人将信将疑,鬥辛一歎,說道:“沈司馬征戰半生,果敢堅毅,這等推測之語說了也沒用,先到息城再看吧。”
幾條殘破的帆船停靠在岸邊,随波微微起伏。
沈尹戍在燒成白地的吳營舊址邊上,看着淮水緩緩東流,一聲不吭。許久之後,讓人喚來蒙荻。
“你就是一把火燒了吳營的那個徒卒?”
“正是。”
“聽說你常有驚人之語,早就知道舟船泊在州來?”
“隻是猜測。”
“那你說說看,接下來該怎麼辦?”
“再去州來一來一回要十天半月,士卒連日趕路,已疲憊不堪,不如就在這裡順着吳軍蹤迹南下。”
“好,大軍行動緩慢,我再抽兩百善騎者給你,充做先鋒,即刻南下。”
沈尹戍帶來的楚軍以戰車為主,每日隻能行軍二三十裡,現在不到十天就強行二百多裡路,不少士兵掉隊,車輛也急需修理,實在是不得不停下來修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