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倪土将備用的滑輪做示範講解給程咬金後,程咬金突然哇哇痛哭起來。
程咬金在哭,程政也跟着哭。
周圍的士兵也在哭。
倪土頓時心慌了。
“哎!阿翁,這件事怪我啊,我不該瞞着您老,應該提早跟您彙報一聲的。這個主意是我在第一次跟隊時,發現從冰面上很難搬運到地面上,就想起了家師曾經用過的這個小玩意兒。為了保險起見就一下子用了這麼多,本來就不是很神秘的事,就不該弄得神神秘秘的,阿翁請贖小輩的不告之罪。”
“你哪裡有罪啊!”程咬金擡起頭來,流着老淚說到:“老夫不是怪你,老夫是在為數十萬的将士們流淚啊。”
“數十萬将士?他們怎麼了?”倪土突然蒙了,數十萬将士跟滑輪有何牽扯,他不明所以然,急忙問到。
“想當年,老夫等人經略巴蜀,與突厥戰,征高麗,擊敗吐谷渾,擊滅高昌,哪一場戰事都需要龐大的運輸隊伍,而在地勢險要的巴蜀地,或是沼澤,或是冰山,多少人為了将一袋袋糧草扛上戰場而累死,或是被砸死,或者墜入懸崖而殒身喪命。”
“那時候若是有這些小東西,也不至于勞苦那麼多将士,更不會為了搶救一袋袋米糧軍草而置于險地。”
“哎!我大唐最不缺勇猛之士,而缺少像你這般的取巧能術之人。像你這般聰明伶俐之人應該多一些才好。”
衆将士聽聞這些,都哭得泣不成聲。
倪土終于明白了這位戎馬一生的老将為何淚流滿面了。
“阿翁,莫要悲傷,想要大唐天下兒過上好日子,就得有戰争,想要取得勝利,難免會有犧牲。”
“可有些人犧牲地不值!”原本蹲着的程咬金突然起身,一把揪住了倪土的衣領,将他提溜起來,怒目圓瞪地嘶吼着:“你為何不早點兒來到老夫身邊,你若是早來十幾年,大唐那麼多的将士就不會為了混飯吃遭遇不測了!你為何不早點兒來到?”
“阿翁,小的今年才不過十四歲啊,那時候還沒出生呢,阿翁請放手,您快勒死我了!”
程政突然感覺到程咬金情緒有些不對,一下子撲了上去:“阿翁,阿翁!您消消氣,您冷靜一點,您先放手,把倪土放下來,俺們好好跟你解解悶……”
程政努力撕扯着程咬金掐住倪土脖頸的手,卻怎麼也掰不動。
賈二一看情況不對,也急忙竄上去解圍。
周圍的士兵也發現了程咬金的不對勁,立馬也竄上去苦苦相勸。
“盧國公息怒!”
“盧國公請放人!”
“盧國公請您清醒一些!”
……
河邊的平地上頓時亂作一團。
太極宮。
李治正細看着兩大張紙。
一張紙上畫着彎彎曲曲的河流,河流的幾處還被特别标注,做了文字說明。
另一張紙上畫着一串兒滑輪,旁側還有細緻圖,有不少的文字說明。
李治瞧完了,伸手将一件滑輪實物拎起來,拽動小繩子,繩子繞過滑輪,下面墜着一個标有重量的青銅香爐。
“以一當十?用了這個滑輪的小裝置,普通人也能做到力能扛鼎了吧!”
李治自言自語一番,猛地擡頭詢問旁側站立的一人:“冰面運木,滑輪牽引,袁師,倪土這小子的這點鬼把戲,您老怎麼看?”
袁天罡身子一顫,本來他拿這兩副圖來,并沒有告訴李治,這樣的功績出自誰之手,沒想到李治還是早已經知曉了。
這足可見聖主暗地裡行的風聞言事到底有多厲害。
身為大唐聖主,一人坐定太極宮,卻能把眼線撒之天下。任何一處新鮮動向,都能被他盡收眼底。
或許,某位大臣在家中随便說一句:“我要謀反了”這話不出意外,當日便能進入陛下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