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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4章 趙祯說出的豪言

北頌 潇騰 4099 2023-04-12 01:01

  王随既然開了口,那就不怕鄧國大長公主的威懾。

  王随盯着鄧國大長公主冷聲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不遵循國法家規,天下豈不是早就亂了。驸馬縱容仆從,毀壞民田,犯的就是國法。

  法不容情。

  驸馬既然犯了國法,臣身為禦史中丞,又怎能裝聾作啞。

  臣攔下官家,就是為了讓官家治驸馬的罪,定驸馬的刑。”

  鄧國大長公主冷哼一聲,輕蔑的道:“驸馬乃是皇親貴胄,國法還管不到驸馬頭上,能定驸馬罪的,隻有宗正寺的律條。”

  王随不卑不亢的道:“宗正寺的律條,那也是朝廷的法規。”

  鄧國大長公主冷笑道:“官家身為大宗正,已經懲處過了驸馬……”

  不等鄧國大長公主把話說完,王随就打斷了她的話,“官家的懲處難以服衆,臣自然得請官家再做定奪。”

  鄧國大長公主盯着王随,咬牙道:“服衆,誰是衆,你王随嗎?”

  王随不甘示弱的道:“衆,自然是天下百姓。臣是官家之臣,卻也是天下百姓。”

  說到此處。

  王随懶得再跟鄧國大長公主鬥嘴,在鄧國大長公主氣急敗壞的眼神中,王随對趙祯一禮,朗聲道:“驸馬都尉柴宗慶,縱容仆從毀壞民田,不止坑害了百姓,也連累官家擔了惡名。

  臣以為,當從重處罰。

  肯定官家三思。”

  鄧國大長公主有心張口反駁,不過看到了趙祯站在龍攆上踏前一步,似乎有說話的意思,立馬閉上了嘴。

  趙祯如今偏向着他們這些皇族,他們自然得維護趙祯的威嚴,不能跟趙祯對着幹。

  趙祯擰着眉頭,看向了王随,道:“王随,朕說朕乏了,你聽不懂嗎?”

  王随直面趙祯,鄭重的道:“臣肯請官家三思!”

  趙祯面色微冷,語氣冰冷的道:“驸馬都尉柴宗慶毀壞民田,朕已經喝斥過他了,也償還了百姓錢财。你還想讓朕怎樣?殺了他嗎?”

  王随一愣,剛要開口。

  卻聽趙祯又道:“鄧國大長公主是朕的親皇姑,驸馬都尉柴宗慶是她的夫婿,也算是朕的長輩。朕難道要為三兩畝的民田,去重處朕的長輩嗎?”

  “官家……”

  “此事到此為止,莫要再論。”

  趙祯說完這話,甩着袖子準備回到龍攆内去。

  王随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的盯着趙祯,他發現趙祯變得十分陌生,身上再無以前的仁德,反而多了一些蠻橫和糊塗。

  “官家,千裡之堤,毀于蟻穴!您縱容驸馬都尉柴宗慶毀壞民田,等于是助長了他們作惡的威勢,一旦皇族中人,人人效仿,到時候我大宋江山可就危險了。”

  王随在趙祯邁步進入龍攆的時候大聲怒吼。

  皇親國戚們聽到了王随的話,一個個滿臉怒容,指着王随的鼻子喝斥。

  “放肆!”

  “诽謗皇族,惡意攀咬皇族,乃是重罪!”

  “……”

  趙祯心中暗歎了一聲,臉上卻依舊冷漠,他回過身,冰冷的目光落在了王随身上。

  皇親國戚們見此,心中大喜。

  趙祯明顯是被王随觸怒了,他們一個個紛紛開口,請求趙祯懲處王随,給王随一個教訓。

  趙祯在聽完了皇親國戚們的控訴以後,盯着王随,冷聲道:“王随,朕已經說過了,此事已經揭過,為何你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此事。

  當朕沒有脾氣嗎?”

  王随剛要開口,趙祯卻搶先一步道:“左右?”

  “微臣在!”

  “興慶府還缺一位權知府,送王随去興慶府上任。”

  “喏!”

  “中書舍人?”

  “微臣在!”

  “即刻草诏,罷黜王随禦史中丞之職,改任權知興慶府!”

  “喏!”

  趙祯當着滿朝文武、皇親國戚的面,罷黜了王随禦史中丞之職,發配到了興慶府去擔任知府,着實将所有人都吓了一條。

  禦史中丞,那可是朝堂上有頭有臉的重臣。

  往日裡彈劾趙祯,都不會被降罪。

  如今卻因為彈劾柴宗慶,被罷了官。

  滿朝文武驚愕之餘,紛紛看向了那些皇親國戚。

  那些皇親國戚見趙祯為了他們,先罷了種世衡的一等公,後有罷了王随的禦史中丞,氣焰别提多嚣張了,一個個仰着頭,充滿譏諷的看着滿朝文武。

  似乎在告訴滿朝文武,天下是趙氏天下,我們是趙氏之人,我們是主,你們是仆,仆人跟主人作對,那就是在找死。

  滿朝文武心頭突然湧現出了一絲火氣,一個個咬着牙,齊齊向趙祯施禮。

  “臣等肯請官家收回成命!”

  皇親國戚們見此,一個個看向了趙祯,他們想知道趙祯是如何應對滿朝文武逼迫的。

  趙祯目視群臣,冷冷的道:“幹什麼?逼宮嗎?今日的大宋,已非昨日的大宋。朕已經不需要在爾等逼迫下低頭。

  朕既然做了決定,那就不容更改。”

  趙祯一甩袖子,坐進了龍攆,淡淡的聲音從龍攆内傳出。

  “陳琳,還等什麼?還不驅車回宮?”

  陳琳躬身站在龍攆的車轅上,瞧着躬身站着,一動不動的滿朝文武,一臉苦澀的對龍攆内的趙祯低聲道:“官家,滿朝文武都在龍攆邊上站着呢。”

  趙祯毫不避諱的開口道:“他們喜歡站着,那就讓他們站着吧。”

  陳琳聞言,瞥了滿朝文武一眼,歎了一口氣,吩咐宦官們趕車離開。

  滿朝文武見此,心頭巨震,一個個握起了拳頭,渾身在打哆嗦。

  眼看着趙祯的龍攆緩緩離去,終于有人忍不住了。

  “官家,您為了一群惡徒,殘害忠良,是非明君……”

  “……”

  趙祯就像是沒有聽到他們的話一樣。

  一路驅車遠去。

  皇親國戚們,一個個面帶譏諷的掃了滿朝文武一眼,各自返回了各自的馬車,跟着趙祯的龍攆趕往了汴京城。

  滿朝文武站在原地,久久不肯挪動。

  最終,還是王雲升開口打破了沉寂。

  “我們先回京再說,呂公、王公、張公都在京中……”

  王雲升一語驚醒夢中人。

  滿朝文武才意識到,呂夷簡、王曾、張知白三個宰相不再此處,沒有有分量的人說話,自然勸不住官家。

  等到回到了汴京城,将綏德城内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呂夷簡、王曾、張知白三人,請他們一起去勸誡官家,官家一定會迷途知返的。

  想到了此處,滿朝文武一個個的坐上了馬車,追着趙祯的龍攆而去。

  一會兒工夫,綏德城内就隻剩下了一直冷眼旁觀的寇季,以及被發配到興慶府為官的王随。

  寇季在滿朝文武走後,并沒有動身跟上趙祯的龍攆,而是吩咐人去趙祯身邊請了個病假,暫緩了一天的行程。

  寇季還吩咐人去綏德城,弄了一些酒肉。

  然後他屏退了左右,提着酒肉找上了王随。

  寇季找上王随的時候,王随正席地癱坐着,眼中流淌着兩行熱淚,嘴唇一張一張的,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趙祯派遣的禦前侍衛,在他四周守着。

  其中一人手裡還捧着一卷诏書。

  改任王随為興慶府知府的诏書。

  寇季到了以後,幾個人趕忙向寇季施禮。

  “卑職等人見過寇樞密……”

  寇季點點頭,吩咐道:“你們先退下,我有幾句話要跟王随說。”

  禦前侍衛有些為難。

  寇季微微眯起了眼,看向了他們,禦前侍衛見此,心頭一跳,趕忙拱手,離開了王随身邊。

  寇季在禦前侍衛們走後,提着酒肉走到了王随身邊,席地坐在了地上。

  寇季剛坐下,王随顫聲沖寇季喊道:“寇季,你告訴我,官家是不是被妖人換了心竅?”

  寇季略微一愣,長歎了一聲。

  趙祯突然變得如此昏庸,明顯對王随的打擊不輕。

  王随在被罷官以後,最先想到的居然不是自己的官爵,而是趙祯的安危。

  寇季遞給了王随一塊手巾,認真的道:“世上沒有妖人,就算有,也近不了官家的身。官家還是以前的官家……”

  “不可能!”

  寇季話還沒有說完,王随就斬釘截鐵的喊道。

  王随激動的道:“官家若還是以前的官家,怎麼可能不憐憫百姓,怎麼可能不懲治柴宗慶那個惡人……怎麼可能……如此昏庸……”

  寇季唏噓道:“官家是有苦衷的……”

  王随一愣,追問道:“什麼苦衷?難道官家有什麼把柄捏在那些皇親國戚的手裡?”

  寇季瞥着王随,神色古怪的道:“官家的皇位是先帝親傳的,能有什麼把柄被人抓?”

  君王能落下的把柄,大多跟皇位傳承有關。

  趙祯的皇位又不是搶的,是真宗趙恒名正言順的傳下來的。

  在皇位傳承上,毫無把柄可言。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事情能成為君王的把柄?

  王随咬牙道:“那你說,官家為何會向着皇親國戚,官家又有什麼苦衷?”

  寇季看向王随,坦言道:“那些皇親國戚禍害起來,有多喪心病狂,你應該清楚。官家離京數月,他們就将汴京城禍害的不成樣子了。

  官家想收拾他們的時候,他們又有所收斂,滑溜的像是個泥鳅。

  官家之所以縱容他們,就是為了讓他們誤以為官家向着他們,然後肆無忌憚的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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