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吉出列求情,于正一時沒有言語,看在别人眼裡卻是台階不夠。于是先由幾個隊長帶頭,接下來幾乎半數之軍都随之下拜行禮,口中高喊道:“請主君開恩。”
于正見此心中更是氣急,“好你個西門吉,今日這般舉動視同脅迫,若真從了你,那今後軍法的威信何在?我在軍中又如何立足?”
西門吉見衆人随之而拜,心中預感不妙,擡頭看自家主君的臉色,果然于正的臉上神色數變,惱怒之色更甚。
知道此事已經沒有回旋餘地,西門吉隻能硬着頭皮說道:"請主君開恩,臣下統軍不利,願領責罰!"
于正卻不理會他,轉過頭來對着營中衆人高聲言道:
“軍法無情,今日若恕,明日則敢再犯,長此以往置軍法威嚴于何地。我徒費這許多錢糧養着你們,最後不過又是一夥稍強的農兵罷了。
今日,我不拿俘獲的狄人開刀,而是要先處斬違反軍法軍紀之人,為何?
因為在我眼中,無視軍法軍紀之害尤甚于狄。有再敢質疑軍法,再敢求情者,便為吾之仇寇。”
于正把話說得非常之重,要讓大家明白他堅決維護軍法軍紀的決心,決不是任何人可動搖的。
“因為沒有造成什麼實際危害,所以你們才會替他們叫屈喊冤,可他日若真有通敵叛軍之人,利用軍法之疏洩露軍情,到時導緻全軍覆沒,誰又為死去的你們叫屈。
軍法是無情,但它保護的是你們每一個人,保障的是以後的每一場勝利。”
于正也不去扶起西門吉起身,隻是對軍法官喝令道:“還等什麼,行刑!”
“行刑!”
軍法官這才反應過來,卻已然在于正心中大大減分。
于是在全營步徙的見證之下,東山等五人被枭首示衆。
于正用五條人命的代價給所有新老之兵都上了這一課:軍法深嚴,莫要以命相試。這五條人命的代價并不小,但是于正還勉強付得起。
此番過後,于正又重新制定了一些新的軍令,進一步地加強了軍法的約束力。步徙們聞軍法而色變,這是第一步;聞軍法而自律,這是第二步;聞軍法而能責人,這是第三步。
戰國時期有本奇書《尉缭子》,列在中國古代著名兵書《武經七書》之一,為後世無數将領所推崇。這部奇書的核心就是:重刑。書中鼓吹說:“古之善用兵者,能殺卒之半,其次殺其十三,其下殺其十一。能殺其半者,威加海内;殺十三者,力加諸侯;殺十一者,令行士卒。”
這裡的殺卒不是殺敵人的士兵,而是指殺自己的士兵。鼓吹用極端嚴酷的軍法練出一支如指臂使的強兵,以“殺”來讓手下士卒們明白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嚴酷的軍法能讓鄉野田間走出來的士兵,知道什麼是紀律,什麼是軍隊,畏懼将領,才能對将領的話不敢有所違背。
于正自不同意這般極端嚴酷的做法,他用榮譽和理念改造軍隊,同樣也能大大加強軍隊的組織度。
但是,嚴酷的軍法仍是必要的。後世的華夏曆史上,名将如孫子、吳起、韓信、嶽飛、戚繼光等人,治軍無一例外都是軍紀嚴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