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風中。
五十名‘夜不收’士兵各自展開,呈松散陣型。
看似毫無章法,實則凝神傾聽着周圍的動靜,絕不會放過任何一絲可疑的聲響。
他們人均黑袍黑甲黑兜帽;左手上,都各自安裝着一柄閃着寒芒的袖劍......楊霆風知道,隻有久經沙場,殺敵無數的戰士,才能迸出這種強悍的殺氣。
恰逢此時,誰都沒有注意,有一襲嬌小的黑影匆匆穿過巷子,幾乎避開了所有人的視線,悄然越上了府庫角樓,慢慢融入‘夜不收’的衆人之中,如一滴小水花,融入了‘大海’!
毫無波瀾。
那背影遊弋在黑暗中,毫無疲沓之相,當‘海面’的波紋漸漸平息,終于得以清晰地窺見了那具美妙之軀——線條堪稱流麗,仿佛那白玉石上的流線紋。
然而,她的身影,卻沒有避開一個人的眼睛——副帥呼延晖,前任首領,一名老夜不收
他往來者方向看了一眼,嚴肅的眼裡,竟然閃過一絲慈父般的微笑,不停地微微點頭——真不愧是‘夜不收’十影之一,自己最得力的幹将。
所有‘夜不收’士兵皆冷睨着楊霆風,眼神冰冷,袖劍如水,好像并不是很歡迎這位新兵。
“霆風啊,你記住,既然入我‘夜不收’,那麼今後,無論生死,皆成雲煙。明暗交替,送君如客。”呼延晖的眼睛陡然冷凝,唇中吐出了那麼一句。
他剛語罷,黑夜中,夜不收的士卒們也幹脆一起開口,道:“無論生死,皆成雲煙,明暗交替,送君如客。”
也幾乎是同時,呼延晖與衆人大聲誦出了那最後的兩句,“長夜不收,紫塞永不遺忘!”
楊霆風點點頭,他現在總算有點明白了。
夜不收的另一層含義。
他們既是行走在刀尖上的舞者。
同樣也是潛行于黑夜中的使者。
“喂,呼延老頭,這種貨色,我們可不收!”東邊的角樓上,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襲黑影,看不清面目、聽開口,卻是一個非常有女人味的聲音,說話中帶有一種鄰家大姐的感覺,在風雪中清晰傳出。
話音剛落,那一瞬,楊霆風就感覺到了極其淩厲的殺氣,朝自己激射而來。
他微微側身,也不看來勢,憑空一伸手,徒得一抓,隻聽“嗤”的一聲,他隻覺手掌一疼,然而他手中卻是空空如也,隻有一縷鮮皿從割破的掌心裡流下。
就在這時,“噗”的一聲,一支黑色的弩箭死死釘入府庫牆上,上面雕刻着月牙兒形狀,極其精緻。
皿灑在雪地上,一片白皚潑上了凄厲的紅。
掌心有皿,皿映雪紅。
神機門秘傳絕技。
那号稱可接收天下所有暗器矢箭的——捕風捉影,竟然沒能截住此箭?
“好厲害!”楊霆風悚然動容,眼神凝重,“真不愧是‘夜不收’,果然藏龍卧虎,高手如雲。”
他身子微微一震,回頭望去,眼睛隻是一掃,忽然之間,大吃一驚——朝他發箭的,赫然是名女子,離他僅僅二十步之遙,頭戴範陽鬥笠,遮住了臉上大部分容貌,體态颀長,如同立于湖邊的挺拔楊柳
最誇張的是,如此寒冷天氣,她竟然隻穿了一身黑色的坎肩紗衣,顯出兩條白皙的胳膊。
雪白的胳膊上,竟然刺遍花繡刺青:山水為景,一片蒼松,引入青鳥;松林之内,臘梅為景,牡丹為輔,圖案之精緻,一看便需要很高的下針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