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目睽睽之中,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在嚴嵩身上。
嚴嵩面對徐階伸出的救命繩,卻是出乎意料地擡起那隻枯瘦的手,輕輕地擺手拒絕道:“子升,你提議交由三法司,雖然皇上當時沒有進行表态,但接着便将奏疏交由你票拟,皇上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了!你此番好意,老夫心領了!”
“當時皇上突然間問起,下官不知如何作答,故而口不擇言地提了這麼一句,皇上當真有了決斷?”徐階雙手持着奏疏,顯得渾然不知地道。
林晧然看着徐階手上的那份奏疏,再看着徐階那張情真意切的嘴臉,這才明白徐階确實是玩了一手虛的。
明面上,徐階是将這一份奏疏的票拟權交給嚴嵩,但實質皇上已經有了決斷,嚴嵩哪可能還敢再插手這票拟之事。
且不說,嚴嵩本是對皇上忠心耿耿,而嚴嵩一旦選擇幹涉此事,恐怕會讓到事件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要知道,嘉靖的性格素來執拗。若是他認定嚴嵩是故意在跟着他作對,别說嚴世蕃在劫難逃,恐怕嚴嵩都要遭殃,其結局恐怕比夏言和李默好不了多少。
正是如此,徐階說是将張偉奏疏的票拟權交給嚴嵩,但實則這份奏疏根本已經沒有了票拟權。
嚴嵩雖然知道徐階其實是在裝傻充愣,但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同時心知這是徐階對他是否還眷戀于首輔寶座一種試探。
嚴世蕃冷哼一聲,顯得渾不以為然地道:“你少在這裡假惺惺!直接票拟交由三法司查辦,我倒看看哪個衙門敢查我!”
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縱使到了現在,嚴世蕃仍然沒有将徐階當一回事,更不将這一次的彈劾當一回事。
林晧然望了一眼嚴世蕃,雖然心知這個人确實很聰明,但性情如此狂妄自大。若不是他有一位官高權重的首輔老爹,這種人在京城恐怕早死了一百多遍。
且不說,現在嚴家已經失勢在即,他應當低調做人。徐階現在即将上位,他哪來的本錢還敢如此嚣張,這分明就是在給自己埋雷。
徐階面對着指責,卻是溫和地回應道:“小閣老,你當真是誤會老夫了,我确實是為你着想,所以才急急趕來相見!”
“嚴世蕃!”嚴嵩顯得是動了氣,當即直呼名字道。
嚴世蕃早已經習慣于老爹這一種态度,雖然對這個老爹尊敬,但卻談不上畏懼,顯得不耐煩地回應道:“爹,你又怎麼了?”
剛剛多喝了幾杯酒,說話的吐氣間充斥着一股酒氣,好在他的酒量曆來很好,并沒有醉下,那隻獨眼望向了老爹。
“站到這裡!”
嚴嵩指着旁邊的一個空處,下達命令地道。
嚴世蕃的臉上浮起濃濃的不快之色,将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猶豫了一下,他最終選擇從位置站了起來,朝着嚴嵩所指的地方走了過去。
在這個孝道大于天的時代,特别他這些年的風光亦是得益于老爹,雖然他時常大罵老家夥,但卻不敢真正公然忤逆老爹。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