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計中計
正在渡河的士兵們猝不及防,紛紛跌落護城河中,或被燒死,或沉進深逾兩丈的河水裡,在一身甲胄的拖累下無力攀援,竟被沸水煮熟了。
已經湧到城下的兵士們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們還沒有來得及架上梯子,歸路便被阻斷,城牆上的滾木、礌石、沸水又鋪天蓋地般落下,悉數在絕望中死去。
阿濟格耳聽得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聲被火焰吃幹抹淨,心如刀絞一般。他怎麼會想到,袁恪竟然在護城河裡倒了厚厚一層桐油?經此一役,麻城守軍幾乎可以說是毫發無傷,可自己手下的精銳步兵卻傷亡近千!
這時,率兵攻打東門、西門、南門的軍官也差人回來禀報,其餘三門本來守備較弱,沒費什麼功夫便攻到了城門下,可城門卻死沉沉地撞不開,而守軍卻已在甕城上繞到他們背後發動攻擊。他們無奈之下隻得撤軍,但也是突然遇上大火,傷亡頗重。
壞消息接踵而至,直叫阿濟格暈頭轉向。自南征以來,他哪裡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阿濟格的眼眶不禁淌出了熱淚,可他明白,再僵持下去,士氣怕是就散了,便咬緊牙關,大聲喊道:“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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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阿濟格沒有再來。袁恪站在城樓上遙望着露出林子的清軍營寨,内心有些擔心:“不知道李過父子的部隊什麼時候回來?”
在雙方的第一次正式交鋒裡,阿濟格固然是吃了大虧,但他畢竟人多勢衆,所以在短暫地休整了一天以後,便重新向麻城發動了全面進攻!
有了第一次吃虧的教訓,阿濟格這次不再冒進,而是先派士卒們推車載土填平了護城河,才從四面八方,不分主次地猛攻城牆。
袁恪與熊兆佐一同指揮城内軍民奮力作戰,在每一組兩名弓箭手的輪替合作下,成百上千的飛矢如流水般向城下洩了出去!
滿清的精銳八旗步兵在上回的火攻裡傷亡了十分之一,此番阿濟格不舍得再犧牲他們,便派了以降清明軍為主體的綠營軍前去打頭陣。他們的裝備參差不齊,有一大半隻穿了頭盔、兇甲,雙臂和下半身大喇喇地露在外面,在弓兵的前後夾攻之下,不一會兒,屍體就堆到了城牆高。
“賢弟!”已經變成了“皿人”的熊兆佐氣喘籲籲地趕到了他身邊,“李過他們的兵呢,怎麼還不來?咱們撐不了多久了!”
袁恪不禁向遠方的龜峰山望去,隻見山間雲霧缭繞,格外甯靜,并沒有軍隊活動的迹象。
“這是怎麼回事?”他的心裡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難道李過出了什麼意外?”
但事已至此,他也沒有别的辦法,隻好故作冷靜地寬慰熊兆佐道:“大哥,不要慌,沒事的!李過也是身經百戰的名将了,他一定會在最恰當的時候出現的!”
但這一次,袁恪卻想錯了。随着時間慢慢流逝,他們人數上的劣勢顯露無疑,到後來,不隻後備的五百軍士,就連不願離開家鄉的男女老少們也全都上了陣,可還是難以抵擋清軍的虎狼攻勢。
袁恪在手刃了上百名敵軍之後,渾身上下也都沾滿了皿,他回到熊兆佐面前,面如死灰地說道:“大哥,我留在這裡,你快去龜峰山搬救兵!”
“這怎麼能行?”熊兆佐一邊大吼,一邊揮舞大刀劈死了兩名綠營兵,“我是你大哥,還是你去,我留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