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植看見盧象升的沮喪模樣,拱手問道:“督臣為何要和監軍分軍?”
盧象升沒有了往日的神采,歎了口氣,緩緩說道:“楊嗣昌一心議和,怕我大勝立功後朝廷不願意和議。所以分我兵,讓我無法和東奴決戰。”
李植愣了愣,暗道楊嗣昌怎麼這麼混賬?一時竟不知道說些什麼。其他幾個将領前些天被盧象升鼓舞激勵,正準備和鞑子一絕死戰,此時被楊嗣昌一盆冷水淋頭上,也十分失望。大家說了幾句,就各自返營去了。
盧象升雖遇挫折,卻不願意就此蟄伏,依舊領軍催戰。又過了兩天,盧象升讓三萬軍馬稍事修整後,就拔營往南面開去,追趕兵分八路的清軍。盧象升認為雖然分了兵,但軍中還有三萬強軍,遇到一、兩路清軍也可一戰。
然而往南走了三天,就有更糟糕的消息傳來——軍中糧草供應被斷絕了。
盧象升召集衆将到大帳中議事,商量這個令人沮喪的事情。
“如今楊嗣昌刁難,本該由京城供應的大軍糧草已經中斷五日,諸位以為該如何?”
聽到盧象升的話,李植暗自心驚。盧象升這得罪了楊嗣昌,楊嗣昌這是把盧象升往死裡整啊!先分兵,再斷糧,先讓主戰的盧象升沒法戰勝清軍,然後又把盧象升逼上絕路——倘若盧象升帶着沒有糧草的三萬兵馬去死磕清軍,必死無疑;如果盧象升不去和清軍死磕,一個避敵畏戰的死罪名頭又跑不掉了。
而且,如果盧象升真的畏敵不戰,那這次清軍入寇的責任,就要安在“總督天下勤王兵馬”的盧象升身上了。
大同總兵王樸拱手問道:“督臣,如今我軍中還有幾日的糧草?”
盧象升喟然說道:“隻餘五日糧草。”
王樸想了想,沒有說話,退了下去。
山西總兵虎大威憤怒地哼了一聲,罵到:“楊嗣昌如此刁難我們,還打什麼仗?回山西去了!”
宣府總兵楊國柱搖了搖頭,說道:“我們若是逃了,怕是要背上臨陣脫逃的罪名!”
虎大威憤怒說道:“那怎麼辦,難道我們一群大活人,就活活被楊嗣昌玩死?與其餓死,不如去和清軍拼了!”
楊國柱臉上陰晴不定,沒有說話。
一支部隊幾個總兵,又怎麼鬥得過深得天子寵信,執掌兵部的楊嗣昌。大營裡的武将都沒有辦法,一個個全沉默下來,最後整個大帳十分安靜,沒一個人說話。
盧象升看了看大帳帳頂,長歎了一口氣。
看來是走投無路了。
盧象升正在那裡絕望,卻聽到一個聲音說道:“督臣,末将有一個辦法!”
盧象升趕緊循聲看去,看到說話的原來是李植。
衆将眼睛一亮,齊齊看向說話的李植,都要聽他有什麼辦法。
盧象升臉上一喜,說道:“龍虎将軍有什麼計策,快說!”
李植看了看盯着自己的十幾個将領,拱手說道:“末将拷問那些東奴斥候兵,知道東奴把搶劫來的糧草都集中在固安縣。那裡一處屯堡有糧草兩萬餘石,隻有守兵五千。不如我們大軍殺過去,把這些糧草劫了?”
衆人聽到這話,都是吸了一口涼氣。去搶清兵的糧草,怕是沒有那麼容易啊!清軍的糧草肯定藏在攻打下來的堡壘裡,有城牆保護。五千鞑子據險力守,明軍沒有個把月都打不下來——這年頭明軍連和清軍野地浪戰都不敢,又怎麼打得過守城的鞑子?
如果攻城精疲力盡之時清軍回援,城内外的鞑子裡外夾擊,就是完敗的局面。
何況現在軍中隻剩下五日糧草,攻城的時間也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