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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男頻 曆史軍事 春秋我為王

第406章 争渡,争渡!

春秋我為王 潇騰 3919 2023-04-12 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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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底,北風徐徐,寒霜初降。

  棘津一如其名,是大河下遊的一個渡口,靠近河沿的地方,千百年來堆積的泥沙闆結,形成了平坦而堅實的地面。但因為鹽分鹵水較重,所以隻長着些棘叢,能讓當地人養些山羊,采摘枸杞,卻沒有田畝農稼,所以少有城邑裡闾。

  這裡也是連接晉國和南方衛國、魯國、宋國等濮濟淮泗諸侯往來的交通要道,由衛國人控制,蓋着幾間廬舍的南岸渡口處系着大小船隻數十艘,常年都有河津吏看守。

  在河濟之間的兖州之地上,魯城曲阜随着權臣的更疊和孔丘的到來有了些許改biàn,帝丘日日唱着濮上的靡靡之音,經濟中心陶丘更是一月一個大變樣,可偏僻的棘津卻幾乎永yuǎn不變。

  直到戰争爆。

  一棵一半浸入水中的大垂柳下,停泊着一艘獨特的船,老津吏一邊嚼着魚肉幹,一邊朝他那漸jiàn長大,正編織漁網的女兒唠叨着陳年舊事。

  “自從前年十一月底,趙氏和範氏在對岸打了一場,淹死了百餘号人,還有一位晉國君子後,這河面兩岸便不安生起來了。去歲衛國就和晉國打過仗,來來往wǎng不知多少次,老夫我過去幾十年裡見過的兵,還沒去年見得多,而今年,隻怕還要更嚴重。”

  比起往常。這裡多了一旅從帝丘派來守衛的兵卒,将軍營紮在渡口外,把北岸的渡船全部收到了南邊。還輪流派人警惕地監視着對岸的動jìng,生怕有敵來襲。

  漁民和船工們相問,但具體情形連衛卒也不得而知,隻知道,在國君一聲令下後,衛國與晉國再度開戰。這可苦了兩岸的民衆,往常商賈絡繹不絕的場景也停止了。據說他們的車隊大都被就地征召,充當了軍隊辎車。

  大河之上還未結冰。皮膚健康的津氏少女縫補着破漏的網,長腳的鷗鹭在渡船碼頭周圍的淺水裡行走尋找魚蝦,忽然警惕地叫了起來。

  本來在岸邊守衛瞌睡連天的衛國兵卒被鳥兒們啾啾的叫聲驚醒,也猛地站起身來。小心翼翼地舉着弓箭和戈矛,“敵襲?敵襲”喊個不停。

  船上的少女也放下漁針,擡起眉眼,眯着眼看了一會說道:“阿翁,對岸來人了。”

  ……

  來人人數兩百不到,而且打出了鮮明的旗幟,原來并不是晉人來襲,可他們的打扮依舊讓衛國人緊張不已。

  翦文面,黑齒雕題。卻冠秫绌……這都是南方蠻夷的标志,和中原人的形象大相徑庭。

  最後讓衛人們松了口氣的,是那邊還有一位冠帶華族青年舉着以竹為杆。上綴牦牛尾毛的節杖,第一個坐着船過來和衛人旅帥接洽。

  他笑容可掬,言談有禮有節:“吳國行人歸國,途徑貴地,數月前曾知會貴國國君,吳人南歸時将要借道。有符節信物在此,還請履行諾言。派船渡吾等過河。”

  

  原來,這正是七八月間從鄭、周入晉的吳國使節團,而過來商洽渡河事項的則是雖為吳人,内心卻早已被延陵季子華化的南方君子言偃。

  跟他一起過來的還有個吳國武士,此人身材不高,卻長得粗壯勇武。不同于華夏蓄冠笄的禮俗,他的頭長一尺左右,斷成短,梳成矮矮的椎髻,臉上有雙魚形狀紋面,正是太子夫差的親信專鲫,字伯魚。

  “諸夏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寒冷,我此番南歸,立誓再不北渡大河……”在言偃和衛人交涉時,他暗自抱怨道。

  比起古闆的宋國,富庶而脆弱的曹國,國人奸猾的鄭國,還有老态龍鐘的成周,晉國的風土和人情其實更對專鲫口味。與戎狄相雜而蒼茫渾厚的唐風,汾水畔燎口的糜子酒,還有六卿子弟的尚武和昂揚。

  而在趙氏下宮的那些天,他更是對趙鞅這位豪邁的次卿青眼有加,總算是明白,趙氏為何會出現趙無恤這樣的人物。

  虎子必有虎父!

  但那是在入冬天氣轉涼前。

  專鲫生于江南卑熱之地,從未見識過雪的冰涼,更沒有經lì過北方這寒冷的天氣。比不了八月間入晉時的短甲短褐,如今在瑟瑟北風中,他緊緊裹着晉國趙氏贈送的皮毛裘衣,卻依舊被河邊的陰寒凍得直打哆嗦。跣足也跣不了了,身在北國,必須學會腳踩内襯皮革的溫暖鞋履。

  他瑟瑟抖,用叽裡咕噜的越語咒罵北方的鬼天氣。這位一度向往為吳王征服北地諸侯的吳人勇士,如今卻凍出了青鼻涕,像一頭生病的老虎般狼狽不堪。

  沒了剛出來時的豪言壯語,他和對岸擠作一團點火取暖的吳人一樣,現在更像是南歸的雁鳥。

  所以當歸鄉心切的專鲫聽言偃和那衛國旅帥說了半天,對方卻依舊支支吾吾不肯派船時,頓時火冒三丈高。

  “賊!”

  他也不怕冷了,一手将身上披着的絨毛裘甩開,朝那吓得幾乎跳起來的衛國旅帥緊逼幾步,摸着腰間的魚腸劍惡狠狠地罵将開了,雖然無人聽得懂他究jìng說了些什麼。

  言偃乘機撿着其中有用的話翻譯:“這位虎贲乃是吳國下大夫,屈尊過河來向你一小小旅帥索要渡船已經十分寬厚,汝等竟還要拖拖拉拉,這是何道理?”

  那旅帥看了埋頭不敢說話的老津吏一眼,苦着臉說道:“貴使息怒,此事朝中大夫也有過囑咐,但當時晉衛尚未開戰。如今不一樣了,貴使剛從晉國歸來,下吏得派人去廪延邑裡禀報過才行……”

  “得需多久?”

  “來回三四十裡。入……入夜時分即可。”

  入夜時分?現在隻是午後,這意味着吳國人還得在河邊挨凍大半日。

  專鲫聽言偃翻譯一番後,再度暴跳如雷:“再拖延片刻。吾等南方勇士都全部凍成冰棍了!對面的吳國行人乃是中大夫之尊位,哪能在這野地裡長期等待!”

  言偃也訴苦道:“正是,今日天氣陰沉,眼看就要降雨,吾等的車隊裡還有要獻給貴國國君,以及諸位卿大夫的貴重禮物,風吹雨淋如何使得?還請通融一二。讓商賈、工匠将其先運過來再說,若是有什麼損壞。到時候吾等隻能說是在棘下被汝等阻攔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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