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琰是津州最大的糧食商人,做這一行的,如果與官府沒有良好的關系,是很難有好的發展的,更談不上發大财了.而彭琰能成為津州糧價的主導者,自然得與津州的當權者有所勾結.
原本彭琰與津州郡守楊闖關系極好,楊闖被他用銀子喂得飽飽的,自然是大開方便之門,他也賺得盆滿缽滿,特别是去冬之時楚國面臨糧災之時,他更是夥同楊闖盜取義倉之中的儲備糧食,大發國難财,光是這一次,就賺足了他以前一年都難以賺到的利潤.
但随着宿遷率軍進入津州駐守之後,他的苦日子就來了.本想故技重施,重金賄賂宿遷來繼續他的躺着賺錢的生涯,在他看來,來自安陽那種苦寒之地的将領,在他的金錢美女攻勢之下,根本就不會有多少心志抵擋,還不是輕而易舉的拿下?豈料一二再,再二三的想盡辦法,甚至連郡守楊闖也赤膊上陣,對方依然是油鹽不進.
這一下彭琰可是慌了神兒,要知道他挪用的義倉的糧食,到現在仍然沒有補上,本來以為過了去年這個冬天,一旦明楚之間關系轉好,他便可以從明國購入大量的陳糧來填補上這個空缺,但現在明楚關系不但沒有緩和的迹象,緊張情勢反而愈演愈烈,直至東部六郡,江南四郡紛紛宣布歸附明朝,彭琰簡直到了崩潰的邊緣,挪用義倉之糧,一旦露餡,那是要抄家滅族的罪行.
本來如果宿遷不來的話,楊闖還可以幫他遮掩,可現在宿遷強勢進入了津州,一抵達津州便接管了津州城的整個防務,更重要的是,宿遷這支軍隊的糧食供應,朝廷明旨指定由津州供應.
拿什麼來供應,自然是這裡的義倉儲備.
可現在義倉之中有糧食麼?答案當然是有,隻是不多,不到原來的三分之一了.這點糧食如何供應宿遷兩萬大軍?而且掌控了整個津州城防務的宿遷又豈不會檢視義倉的糧食儲備?
果然,宿遷入城之後不到十天,便在巡視之中發現了義倉的貓膩,如果不是楊闖也涉入其中,隻怕當時彭琰就立即要去大牢之中過年了.雖然宿遷沒有當場發作,也在楊闖的求情之下,給了彭琰一個月的時間,但彭琰卻很清楚,當前的情形之下,他是無論如何也補不齊義倉的糧食的,不是他舍不得錢,而是現在他拿再多的錢,也買不來糧食.
絕望的他再等着宿遷最後的屠刀落下,現在他想跑也跑不了,宿遷派人盯着他呢,他的目标如此之大,現在津州城防都在宿遷手中,他想逃出城去,完全就是天方夜潭.
楊闖現在是自身難保,更别說保他了,像宿遷這樣的軍頭,一旦發起橫來,真是會不管三七二十一會下刀子的,糧食關系着他數萬大軍的穩定,他能不急眼兒嗎?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正在彭琰絕望的時候,一個他曾經打過交道的明國商人突然找上了他,為了渡過眼前的難關,為了活命,現在彭琰有什麼不敢幹的?隻要能弄到糧食應付過去宿遷,而糧食,現在好像也隻有明人手中才有.
今天他再一次設下酒宴邀請宿遷前來赴宴,送出去了請柬,他忐忑不已地在家中等待着消息,以前這樣的請柬送出去,下場基本上石沉大海,對方連回答都不屑于給一個,今天的這份請柬是那個明國商人派人送去的,彭琰瞅見他似乎往裡頭放了一樣什麼東西.
“何兄,宿将軍真得會來嗎?”他不安地問對方,要知道,宿遷給他的時間,已經馬上就要到最後時限了.
“肯定會來,你現在隻需要準備好酒好菜,然後在酒宴之後,将其它人快些打發了,然後安排宿将軍見那位貴客就是了.”來自明國的商人冷然道.現在彭琰已經是他的下屬了,自然可以是頤指氣使.
為了活命,彭琰已經加入了明國鷹巢,成了一名光榮的明國探子,獲得了一個振武校尉的名頭.
要見宿遷的人是誰,彭琰很想知道,但他這位姓何的上司在他加入鷹巢之後,告訴他的第一句話就是,不要多嘴,該他知道的自然會告訴他,不該他知道的,問了就是最大的忌諱.所以心裡就算再好奇,他也隻能壓在心中,更何況,那位神秘的客人,要在晚間宴席開始之後,才會抵達他的宅子裡.
不過以彭琰的閱曆來看,能與宿遷面談的,自然不會是無名之輩,見宿遷想幹什麼,用屁股想也知道.
現在他是騎在虎背之上,上下兩難.沒有糧食,會被砍腦殼,現在糧食問題肯定是能得到解決了,但要是宿遷和對方翻臉,不願意與明朝有所勾結,那自己這個新鮮出爐的大明探子也得馬上掉腦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