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科諾諾夫對這些國家和民族的态度變化有心裡準備,他曾經不止一次地聽那些少數民族被俘士兵說在邊境戰役開始後,德國人被這些地區人民視為解放者而受到歡迎的情況,他原以為這隻是迫不得已的舉動,現在看來這些新并入蘇維埃聯盟的國家或種族早已心生背叛之意。
本來他還幻想這這僅是一小部分少數民族的選擇,但今天高音喇叭裡播送的信息卻給了他重重一擊——他聽到了弗拉索夫中将的名字,對這個名字他毫不陌生,因為他曾在對方的領導下對抗過德國人。在有限的幾次接觸中他對這位曾經的37集團軍司令評價很高,認為他既有勇氣與智慧,又不乏堅持到底的韌勁。他原以為中将擺脫了可怕的基輔包圍圈後前途會一片光明,沒想到對方的歸宿居然還是戰俘營,而現在這種立場的轉變更讓他猝不及防。
就在他愣神的時刻,剛才還圍在旁邊的人群忽然開始散開,一個突兀的聲音響了起來:“中校,請到這裡來,你的好運來了。”
不用擡頭就知道是那個德國上尉的聲音,他慢吞吞地走過去,露出疑惑的表情問道:“您是說?”
“弗拉索夫中将已公開發表了聲明并組建了俄羅斯解放軍,現在他正在四處招募部隊,這支部隊隻需要純粹俄羅斯族裔官兵,目前最緊缺的是合格軍官,我認為你符合條件并将你的名字報了上去。”上尉用似笑非笑的态度說道,“中将對你很重視,特意派來了他的聯絡官和參謀部代表,或許你們可以好好談談。”
說罷他用手指了指後面兩個軍官,這兩人均身着原先紅軍軍服。但有關紅軍标識已被去掉了,反而代之以早先帝俄時期的标志,右手臂上還圍着一塊“俄羅斯解放軍”字樣的袖章。看上去多少有點不倫不類。
兩人一齊上前敬禮,有一個軍官開口說道:“中校閣下。我叫m.Ф.濟科夫,曾是一名少校,現在俄羅斯解放軍司令部工作,中将對您很器重,特意要求我們前來拜見您。”
他點了點頭,把人迎進了自己單獨的營房,并平靜地對德國上尉說:“您需要在一邊旁聽麼?”
“不不,這是你們的事。你們好好聊聊就可以了。”上尉用坦率而又真誠的口氣說道,“中校,我不管你過去有多少故事,但從這一個多月接觸的情況來看,你應該是一位優秀的軍人,你的前途絕不止于此,這是你目前擺脫俘虜身份的好機會,希望你能抓住。”
科諾諾夫漠然地點點頭表示感謝。
“中校,看來您和德國人合作得不錯。”兩個代表打量着科諾諾夫的單獨營房和相對齊全的設施,由衷地感歎道。
“你們才‘合作’得不錯。”科諾諾夫特意在合作兩個字眼上加重了口氣。用嘲諷的口氣說道。
“閣下,我們是來求同存異的,不是和您來吵架的。我們希望您能仔細聽我們講一講。有些信息您在裡面接觸不到容易造成誤判。”
“好吧,你們說。”
“關于高音廣播裡的宣傳您都聽明白了吧?”
“是。”
“現在有一個機會等着您,您願意按裡面的宣傳和要求去做麼?換句話說,您願意調轉槍口與斯大林和布爾什維克作鬥争麼?”
眼看科諾諾夫直截了當地要拒絕,另一個開口了:“中校。您别着急拒絕,您需要好好想想這一切,不僅為自己,也要為您的手下和兄弟們好好想想,如果您不介意。我們把自己與德國人合作的理由和您交流一下。”
“好哇,我可以先聽聽你們的高見。”
“首先。我們獲悉您是在基輔戰役中被俘的,您或許不知道斯大林在去年8月16日簽發了第270号命令。該命令指出……”
聽完對方的陳述,科諾諾夫臉色變得鐵青:“這是真的?甯可無謂戰死也決不允許投降?斯大林這是把士兵們往絕路上逼。”
“還不局限于此。被俘官兵的家屬會被視為通敵分子而流放到西伯利亞。我們接到過一份報告,有軍官越獄成功逃出了戰俘營還費勁千辛萬苦找到了友軍部隊,沒想到一聽說他有過被俘經曆,其他軍官差點要槍斃他,被逼無奈之下他又逃回了戰俘營。”
科諾諾夫微微搖頭,對方看他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便勸道:“您不用懷疑,這人現在司令部工作,您屆時可以親自問他。”
“好吧,這算是一個理由,請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