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縣位于汜水、洛河和黃河三河交彙的地方,古之雄關,又緊鄰黃河幾大渡口之一的孤柏渡,地位重要,縣城比河陰縣大了許多。
徐平到達縣城外的時候,已經天近傍晚,落日的餘晖灑在身上,如同鍍上了一層金光。縣城外面的碼實依然熱鬧非常,一派繁榮的景象。
周圍幾縣裡,汜水縣的地盤差不多是最小的,基本上就是一條汜水的兩岸,但治下人戶卻不少,就全靠了這渡口和碼頭。
洛水在這裡入黃河,兩條河的船也在這裡交彙,使這裡成為了大碼頭,陝西路和河南府的貨物都從這裡運往京城。
縣城外面,王沿沉着臉站在迎接的官員前面,心裡的感覺非常複雜。說起來他入三司徐平并沒有針對他,但同為副使,兩人之間巨大的待遇差别還是讓他心裡非常不舒服。再加上八角鎮的争執,讓他看徐平愈發不順眼。
身邊隻帶着兩個人,雖說是可以調用當地州縣的人員,但那哪裡有自己帶的人好用?勘查河道,他便也就沒了心思,隻是草草看了一遍。
分手前徐平給兩人分配的任務,王沿勘查的鞏縣到汜水這一段隻有幾裡路,絕大部分事情其實都是徐平在做。徐平讓王沿順着洛水向上走一走,主要看看水量夠不夠新渠所用,再一個尋找洛水上适合築壩攔手的地方。
王沿做這些事情都沒有心思,走馬觀花的看了一看,大多時間都是呆在鞏縣。、
别說是這個代,哪怕就是下溯千年,這種工程的可行性也很難下一個極明确的結論。修有修的好處,但也有修的難處,利弊之間如何平衡,主觀意願的成分很大。
認為不能修,隻要把難處使勁誇大了說,把利處往小了說,反正又不是胡編亂造的,别人又能夠說什麼?相反主張修的人,必須要把怎麼修、花多少時間、多少人力物力都估算清楚,比反對就難得多了。
王沿正是這樣想的,徐平一心想修成這條運河,他偏偏就說不能修。徐平要想駁倒他,必須花上十倍百倍的精力。讓徐平把心思精力花在這上面,相對的三司的事情就管不了那麼多,就有王沿施展拳腳的餘地了。
見到徐平當先緩緩行來,王沿上前拱手行禮:“徐副使遠辛苦,有失遠迎!”
徐平騎在馬上,看着王沿,沉默了一會,才展顔一笑:“勞王副使出城迎接,在下怎麼敢當?真是折煞在下了!”
說完,翻身下馬,向王沿回禮。兩人見過,汜水縣的知縣和僚佐才上前參見。
汜水知縣張大有正是徐平天聖五年進士的同年,在王沿後上前,拱手行禮:“下官見過徐待制!多年不見,待制風采如昔!”
徐平急忙一把扶住:“損之與我何必行這些俗禮!你我一榜進士,自然與他人不同!今日我遠來是客,要在你這裡叨擾些日子了!”
張大有道:“待制有什麼吩咐,盡管安排下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