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道元年十一月底,乘交趾與大宋關系緊張,占城發兵北進。
此時無論國力軍力,與占城相比,交趾都居于絕對的上風,兩國交兵多年,占城已經逐漸淪為了交趾君王樹立威望的地方。但再是占有優勢,也不能置之不理,交趾南部的兵馬基本全被占城拖住了。
與此同時,邕、欽、廉三州巡檢馮伸己移防欽州,聚賓、橫、象等八州兵馬于欽、廉州,修整戰船,做出欲渡海而攻的架勢。
欽州是大宋與交趾的主要交通線,也是之前曆朝曆代征伐交趾的主攻方向。陸上威脅蘇茂州一線,海上則可乘季風達太平江口,沿太平江而上,就直到交趾京城升龍府城下。
與徐平這裡穿山過嶺的幾千邕州廂軍相比,在交趾人眼裡馮伸己的海上攻勢更加緻命,是必須要防住的。其東北部兵力全力防守蘇茂州一線,中部則集結重兵于太平江口,其他軍隊沿着太平江層層布防。
左分一點,右分一點,交趾本就不多的兵馬顯得緊張起來。
此時甲峒因為徐平突襲諒州,到升龍府求援,李佛瑪拼來拼去,也隻能在西北幾州拼出五千人,暫時到甲峒方向應急。就這五千人,還不是一下就能到位,怎麼也得等上一個月。
甲承貴這才急了,再次派親信去升龍府,極言邕州徐平方向兵力強大,兵力數萬人,騎兵數千。如果交趾不加強北方防務,諒州一旦失守,宋朝大軍就可以傾力南下,升龍府也保不住。
結果這次誇張得太厲害,整個大宋長江以南的地區全部加起來也沒有幾萬兵力,廣南西路兵馬過萬還全靠徐平的蔗糖務錢糧支撐。李佛瑪信了他的話就見鬼了,連帶他先前說的邕州軍情也起了懷疑,隻是加派了兩千地方土兵,從富良江以北的各州縣湊起來。勉強打發甲承貴。
出于謹慎,李佛瑪又令駐升龍府的交趾主力分出來一萬多人,前出富良江邊,如果甲峒真出了意外。還可以挽回。
這個年代,沒有什麼通訊設備,對各地情況的了解都是東聽一耳朵西聽一耳朵。徐平在左江道鬧得再厲害,到了李脂瑪面前,消息也隻剩下了一年出多少銀錢的白糖。勉強還知道行了括丁法,括丁法的具體内容還不清楚。
每年一千多萬貫的财富李佛瑪眼紅不已,但他知道兩國邊境山區難行,大宋在交趾眼裡又實在是龐然大物,對蔗糖務的财富也隻是流流口水而已。
自己難以逾越的連綿大山,李佛瑪怎麼可能相信徐平可以來去自如?邕州一共七千多兵力,右江道和邕州城分去兩千,徐平滿打滿算手上五千兵力,考慮道路情況,進入交趾境内能有兩三千人就不錯了。
正是基于這種認識。李佛瑪認為自己做的準備已經足夠充分。真被徐平不講理地攻破甲峒,占了諒州,富良江邊的一萬多人渡江依然能夠奪回來。
至于蔗糖務的鄉兵,鄉兵什麼時候也能夠算兵了?能夠老老實實地運送糧草,就已經非常了不起了。通常情況下,就是僅僅擔負運糧沒任務,足夠的軍隊看着,他們自己也會跑得沒了影子。
在桑怿帶兵馬踏諒州五天之後,七源州被宋軍攻破的消息傳來,甲承貴在甲峒再也坐不住了。派長子甲繼榮前往門州拜會徐平,探一探他的底。
甲繼榮帶了幾個随身親兵離開甲峒,再也沒有了上次去憑祥峒的輕松。一路上看着南北諒州周圍一片蕭條,甚至很多市鎮都行人稀少。至今也沒從上次宋軍到來的驚吓中恢複過來,心情更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