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樸素、内裡卻寬大舒适的馬車裡,徐長青的臉色陰翳如水,小侍女陳如意小心的侍立徐長青身邊,随時端茶倒水。
王樸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道:“長青,這事兒,你要怪就怪我吧。都怪哥哥太過婦人之仁,差點就着了白廣恩那狗賊的道,要不是二狗拼了命護着我出來,我恐怕……”
二狗沒心沒肺的笑道:“大帥,沒事,一點小傷。你是沒見當時那模樣,白廣恩那雜碎跟我估計就七八十步了,還想用箭射我,我回頭就給了他一記飛斧,差點把那孫子的頭皮削掉。薊鎮軍那幫雜碎,就是一幫廢物!不過,大帥,我們過來的時候,好像是聽聞,鞑子那邊兩綠旗的事兒有眉目了。但是吳三桂、白廣恩他們都在較勁……”
徐長青緩緩點頭。
二狗這厮就是這臭毛病,隻報喜不報憂,說的是雲淡風輕,實則,還不知道有多兇險!
不過,這也怪徐長青,因為徐長青也是這種狗性子,不想親人擔憂……
而以徐長青對王樸的了解,這傻X還不知道又犯了什麼渾,出了什麼傻X招。
好在此時兩人人都沒事,弟兄們的損傷也不是太大,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甚至,他們隊伍裡現在就帶了一匹純皿種.馬!
這種事情也不好追究,王樸吃了這麼多大虧、暗虧,總該是要長些記性了,徐長青也直接将話題轉移到了大清國關于兩綠旗的事務上。
“多爾衮這厮還是有能力的。這步棋,走的很精妙。不出意外,兩綠旗落定應該快了,但是還得讓吳三桂他們鬥一番。獻賊那邊有什麼動向?”
“兄弟,哥哥我就服你這眼力哇。”
王樸終于逮着機會捧哏,忙道:“吳三桂他們緩了這大半年,已經緩過來不少,特别是吳三桂,雖是沒直接控制西京,卻是控制了漢中一些區域,獻賊對此很緊張。聽說,他的兩個幹兒子李定國和劉文秀已經北上布防,極有可能打起來。李自成那邊情況倒是不明,一路上倒沒聽說過他們有什麼動靜……”
徐長青冷笑:“獻賊比咱們永昌皇帝精明多了,他們打不起來的。吳三桂也不傻,他也就敢吓唬吓唬獻賊。怕多爾衮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會輕易動手。”
“額?”
“這,這是為何?”
王樸有點懵。
二狗也有些霧水的看向了徐長青。
陳如意更是瞪大了美眸,恭敬又期待的等待着徐長青的看法。
她至此時一句話也沒說過,有點不适應這種武人間談話的節奏,不過,陳如意也不傻,她非常明白,此時徐長青他們幾人說的話,到底有多少分量,這直接關乎着整個天下的局勢啊。
緊緊是處在這種場合聽聽,她整個人的感覺都不一樣了。
徐長青品了口茶,也沒有遮掩,直接道:“獻賊也是山陝老王出身,他的底子可不弱!這些年來,獻賊除了貓就是藏,不聲不響便占據了肥美的蜀地,他絕對是兵強馬壯!而且,獻賊此人頗善識人,麾下,孫可望、李定國、劉文秀等人,皆是當世良将,吳三桂真要跟他拼,那離他的死期也不遠了。”
“這……”
王樸和二狗都是無言。
主要是此時情報不暢,李自成那邊還好點,獻
賊那邊,便隻有一個‘神秘’。
誰都不知道獻賊在幹什麼,忙什麼。
曆史上,便是豪格那時兵強馬壯,滿清已經席卷天下大勢,去剿滅獻賊,也是付出了不少代價,走了不少歪門邪道才得以成型。
倘若不是那時候天下大勢基本抵定,蜀地當地士紳主動投靠滿清,就算張獻忠殘暴,大清國一時半會間還真拿他沒什麼辦法。
等張獻忠死後,軌迹就更清晰了。
不論是孫可望、李定國,亦或是劉文秀、艾能奇等人,皆是當時的強人。
“長青,那,那咱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王樸好半晌才回神,忙看向徐長青。
徐長青一笑:“大哥,還不着急。咱們先好好喝一杯,你先休息兩天,咱們再慢慢談!”
……
晌午這頓酒喝的很暢快,卻并沒有往死裡幹,多少還留了幾分清醒。
王樸最後都顧不得場合了,直接跪倒在徐長青面前,滔滔大哭。
也将陳如意小心肝吓的砰砰亂跳。
她以前知道徐長青厲害,是天下英雄,卻是并沒有清晰的概念,可此時,親眼看着定北伯王樸,這個明顯一看便是狠人的大佬,竟然像是個孩子一般,直接這樣跪倒在徐長青面前……
她這時終于明白,她一直拼盡全力去讨好、現在已經得到很好回應的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樣的角色了。
可笑那些書呆子,還這毛病那毛病,去挑他的刺兒,真要讓他們面對他,看他們還有沒有這個底氣!
徐長青親自把王樸送回江東門大營休息,也稍稍松了一口氣。
對于王樸的安排,徐長青這些時日一直有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