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青本來是不想暴露的。
畢竟,逗弄一個小屁孩也沒啥大意思,哪怕這小屁孩很優秀。
但後面徐長青也有點玩脫了,包括對這小屁孩也起了一些愛才之心,主要是這小屁孩很年輕,綜合素質不弱,可塑性還是很強的。
沒有遇到也就罷了,既然遇到了,徐長青又怎會再吝惜點小小成本,培養個心腹使喚?
少年少女顯然也沒想到會撞到這種大運,居然會碰到傳說中的徐長青……
在徐長青表明身份之後,這首《沁園春?雪》不能面世的問題,顯然就不存在了。
少年也敏感的意識到,徐長青這首詩,絕不是無的放矢!
此時大家都已經熟悉了許多,聊了幾句閑話,徐長青也開始問起了這少年的家世。
少年隻猶豫片刻,便是竹筒倒豆子般對徐長青坦白起來。
他本名叫做黃百藥,他的父親,竟然是……浙江大才子黃宗羲!
而且,他是黃宗羲的嫡長子。
本來,以他的家世,自不必來揚州遭這個罪,奈何,他去年在揚州遊學的時候,無意間認識了少女蟬兒,從而便一發不可收拾。
少年少女早已經私定終身,少女蟬兒出身也不弱,雖不是書香門第,卻是高郵附近的豪商,兩人也算是門當戶對。
黃百藥在兩人偷食了禁果之後,便興沖沖的寫信給父親,要娶蟬兒為妻。
但他父親黃宗羲雖然才高八鬥,卻是頑固又固執,當即便是否決了他,并且馬上在餘姚當地給黃百藥找了門親事。
随後便進入正常節奏,爺倆正面對線起來。
若是正常狀态,黃百藥倒也不慌,畢竟,他還是有些朋友、也有些積累的。
卻不防。
陡變突生!
清軍陡然南下,揚州大戰一觸即發。
更可怕的是,蟬兒的父母不知道犯了什麼忌諱,滿門男丁都被滅絕,女眷也皆已經不知所蹤。
這般狀态下,黃百藥就更不可能放棄蟬兒了。
為了打聽蟬兒家裡的消息,他們四處求人,卻究竟是生瓜.蛋.子,被人騙了又騙,不多時便把積蓄花的一幹二淨。
黃百藥又不想這麼落魄的狀态去求他的朋友,便隻能帶着蟬兒在附近的一座破廟裡安身,還要時刻防着那些流氓混混的騷擾。
等黃百藥說完,蟬兒已經泣不成聲:“侯爺,都怪奴婢無用,都是奴婢拖累了百藥哥哥啊……”
“蟬兒,别胡說!”
黃百藥額頭上青筋再次鼓脹起來,眼睛卻有些發紅,“侯爺,讓您見笑了。您之前罵的對,學生真的是一事無成,百無一用是書生,連最心愛的女人都照顧不了……”
說着,他看似是在笑,卻是無比凄慘,隻是脊梁依舊挺得筆直。
徐長青緩緩點頭,卻不說話。
張寶珠眼睛也紅了,忍不住道:“你們這,這,這也不是個辦法呀……”
“嘔……”
這時,蟬兒忽然止不住幹嘔起來。
黃百藥忙扶住她,急急道:“蟬兒,沒事吧?又犯病了嗎?”
“這是怎麼回事?蟬兒還有病嗎?”
張寶珠心疼的道。
黃百藥沉重的點頭:“已經有兩個月吧。可能……家裡變故,蟬兒傷着身子了……”
老闆娘這時也忙上來幫忙,幫着蟬兒順氣。
可片刻後,她忍不住了白了黃百藥一眼道:“公子,這丫頭她,她不是生病,而是有身孕了吧?她身子這麼弱,你都不好好照顧她,還讓她受這麼多苦,到生産的時候可咋辦喲……”
“什麼?”
黃百藥如遭雷擊,忙看向蟬兒:“蟬兒你……”
蟬兒眼淚止不住汩汩湧出:“百藥哥哥,都是蟬兒沒用……”
“我……啊——”
黃百藥痛苦的抱住頭,旋即便是直接跪在地上,仰天長嘯:“哈哈,哈哈哈,我就是個廢物,我就是個廢物啊,蟬兒,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啊……”
“長青,這,這……”
張寶珠也急眼了,忙是用力搖晃徐長青的手臂。
徐長青點了點頭,但依舊面沉如水,不表态。
張寶珠眼見蟬兒已經抱着黃百藥痛哭,生怕她動了胎氣,忙急急道:“長青,你,你幫幫他們啊。大不了,我,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
徐長青眼睛一亮,“真的?”
“……”
張寶珠不由沒好氣的白了徐長青一眼,“還不快去幫他們呀……”
“呵呵。”
徐長青忽然笑起來:“幫是肯定要幫的,但是還不能着急。這小子,身上臭毛病太多,得太自己醒悟才行。”
“嗳……”
張寶珠忙是看向抱頭痛哭的兩人。
眼見蟬兒都快哭的背過氣去,黃百藥也不成模樣,張寶珠又急急回頭看自己。
徐長青不由深深歎息一聲道:“小子,我要是你,就先站起來,先把自己女人安頓好。這樣哭,能解決什麼問題嗎?隻能跟傻子一樣。”
黃百藥一愣,終于反應過來,忙是小心抱住蟬兒,“蟬兒,别哭了,别哭了,百藥哥哥在呢。百藥哥哥一定會讓一切都好起來的!”
說着,他的目光中露出堅定,又下意識挺直了兇膛。
“百藥哥哥,蟬兒相信你,相信你……”
蟬兒強忍着眼淚不流出來,拼命的抱着黃百藥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