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着掠過,帶起陣陣塵煙。
還殘留着不少雪漬的茫茫曠野中,一支數萬人規模的龐大隊伍,正如蝼蟻般徐徐向東南方向而來。
呼嘯飛舞的旌旗下,衆人雖步履艱難,但一個個身體素質明顯都不弱,而且頗為的整齊,很有秩序。
這顯然是一支訓練很有素的不弱軍隊。
“報——”
“帥爺,攝政王最新旨意!”
這時,幾騎精騎飛速從遠處而來,直奔一杆‘吳’字大旗之下。
吳三桂不由皺起了眉頭,吩咐親兵拿過來旨意,隻看了一眼,他的眉頭不由皺的更緊。
旋即又給身邊幾個心腹幕僚查閱。
謝四新看過後,精緻的山羊胡都要翹起來,低低道:“帥爺,形勢有不妙啊。鞑子這就是要把咱們當炮灰使啊……”
這厮早在山海關時便叛變、投靠吳三桂了,此時吳三桂麾下攻城略地的猛将不少,可謀臣卻是寥寥無幾,謝四新也算是更進一步。
吳三桂并沒有着急說話,眯着眼睛,看向遼闊的東南方向,心中一時也有些不是滋味。
本來,他和謝四新等人的籌謀,是借用去秦川剿滅流民軍的機會,占據秦川用以自立。
再不濟,從秦川往西北而走,占據号稱是‘塞上江南’的甯夏鎮,同樣也可自立。
這一來,便進可攻,退可守,立于不敗之地。
大明九邊,看着綿延數千裡,分屬不同地域和系統,實則還是一脈相承,打斷骨頭還連着筋。
尤其是甯夏鎮那邊,與遼東和吳三桂聯系一直都很密切,前段時間一直徘徊在甯夏附近的高傑還給吳三桂發來消息,表示要投靠吳三桂。
誰曾想,他們剛剛準備出征秦川,山海關這邊的諸多家眷還沒有整理利索,沒有入關來,陡變便是突生!
徐長青居然在山海關把滿清王庭給端了……ァ新ヤ~⑧~1~中文網ωωω..còм
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吳三桂一直以為這是個假消息。
畢竟,山海關他太了解了,徐長青他也自以為很了解,數萬精銳的護衛下,還有諸多真滿洲大兵,徐長青怎麼可能拿下滿清王庭?
直到事情的詳細傳到這邊後,他這才是弄明白了其中過程,一時簡直有種想死般的沖動。
徐長青這厮,居然能把天氣變化和地形結合,運用的如此出神入化……
如此一來,他吳三桂此時非但沒有搞到什麼自立的資本,反而活脫脫的像是個跳梁小醜……
“呼。”
長長吐出一口氣,片刻後,吳三桂這才調整好了狀态,看向謝四新道:“大哥,你有什麼思量,還請教我。”
謝四新此時并不知道洪承疇的作戰計劃,但卻是聽說了洪承疇要拟定計劃的事兒,一時也有些沉重,思慮片刻道:“帥爺,形勢不由人那。要想完成咱們的戰略目标,諸多付出,恐難以避免那。不過反過來想,這倒也不全是壞事!”
說着,謝四新的小眼睛裡閃過精光。
吳三桂暮然也有些明白了謝四新的意思,兩人四目對視。
謝四新見吳三桂領會,低聲道:“帥爺,無毒不丈夫,您也不要有太大的包袱,咱們輕車上真,滿載而歸,再圖其他!”
吳三桂的臉色這才稍稍好看了些,又長舒一口氣道:“大哥,這裡面的東西,就有勞您操心了。”
兩人相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随後,吳三桂親自指揮,偌大的隊伍,原本略有零散的速度,陡然加快了不少。
……
正午,太陽很好,站在海城的城頭上,暖暖的,柔柔的,就算時而有寒風掠過,卻也不是太冷。
“主公,緊急命令都已經通傳下去,包括濟甯、曲阜那邊,都已經傳遞到了。不過,這種效果可能不是太好……咱們大明諸多陳舊的東西,一時半會的,恐很難根除……”
城頭上,李岩正在給徐長青彙報工作。
徐長青看着清軍龐大的戰陣并沒有絲毫進攻的意思,而是不斷的在組織人手挖掘新的防禦攻勢,緩緩點了點頭。
這就是大明的體制最尴尬的地方。
太弱了!
這種弱是全方位的,并不是隻是肉身,精神層面的壓制才更可怕。
太祖爺朱元璋當年搞八股,不得不說,絕對是天才的設想,但到了此時,這種文貴武賤的壓制力,讓的整個民族恍如被閹割了一般。
以往,清軍數次入口,隻能是誰碰上了誰倒黴,除了向朝廷求援之外,再無他法。
從來沒有人說是變通,先保全百姓們,保全有生力量。
這就導緻崇祯一朝以來,大明有着無數戰死的文官,卻是解決不了絲毫的問題。
這就是個無限制的悲催循環,該着誰倒黴,誰隻能自認倒黴,或者投靠鞑子。
哪怕此時徐長青給諸多州縣發出命令,要求他們可以先舍棄城池,以保全百姓們的安危為首要責任,恐怕這個執行力度也隻能是微乎其微……
“此事,咱們也盡力了,便如此吧!軍師,諸多事務,勞煩你費心了。”
李岩微微苦笑,“屬下必盡力而為。”
……
清軍此時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擺明了就是要圍而不攻,或者說,等搞來炮灰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