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模範軍足有上千艘各式大小船隻組成的龐大船隊,順利抵達揚州沿線。
饒是大江足夠寬闊,可這等龐大規模,還是将大江堵的滿滿當當,幾如将大江都移為平地。
“這,這就是模範軍的船隊嗎……”
一時間,不論是江南岸的南京京營明軍,還是江北岸的漢軍旗各部,都是有些被吓着了,渾身都直要冒冷汗。
哪怕是南京這邊,許多人從小就生活在大江邊、海邊,早已經見慣了各式船隊,但如同眼前這般龐大的船隊,卻也是新媳婦上花轎——頭一遭。
很快,兩邊越來越多的大人物也都趕過來,遠遠的觀看。
江南岸,馬士英、阮大铖等人提前便是得到了一些消息,就在附近不遠下榻,一聽到手下禀報,忙也策馬奔過來。
卻是來不及顧及骨頭都要被馬兒颠的散架了,直接傻愣在當場。
便是阮大铖也再沒有了平日裡的精明,呆呆的看着眼前這一幕,恍然不知所措。
還能說些什麼呢?
太震撼了啊!
整個大江此時幾如已經被連成一線,到處都是風帆飄搖,旌旗招展,龐大的大江此時彷如變成了迷你的小溪。
在此景此景的映襯下,他們忽然感覺,他們個人,到底是有多麼的渺小……
多爾衮、多铎衆人此時也在江北岸數裡外的一座小山包上,并沒有打旌旗,隐秘了自己的身形,居高臨下的俯瞰着這一幕。
饒是他們早已經有了很多準備,可,等真正看清眼前這一幕,還是都有些無法言語的無言。
本以為徐長青之前去大沽口迎親的時候,船隊已經足夠龐大了,可此時,竟然比那時還要龐大數倍……
尤其是此時模範軍船隊中那諸多的新式鐵甲船,甲闆兩側那一排排黑乎乎的炮口,簡直就像是怪物,而不是人間的生靈……
仿似,稍微多看一眼,馬上就要被這些怪物給吞沒……
半晌,多铎終于是喃喃出聲道:“此役,若不能将徐長青此獠斬殺于此,恐,後患無窮啊……”
身邊衆人卻都是沉默,沒有人接話。
這不是廢話嗎?
多少年了,大清國上下,誰不想滅了徐長青?可這事情能是一般人辦得到的嗎?
濟爾哈朗心裡深深歎息一聲,卻忙是收斂心神,鼓舞士氣道:“徐長青此役,怕是棺材本都帶出來了。隻要咱們能在此役中剿滅他的主力,他就再不足為慮!”
卻是依然沒有得到多少回應。
話,大家都會說,可,誰又能做到呢?
便是一向勇武的阿濟格都是保持了深深的沉默。
再華美的言語,在這皿淋淋的現實面前,都太過蒼白也太過無力了……
想幹掉徐長青?
可以。
你先擊敗這簡直遮天蔽日的船隊吧!
多爾衮看着衆人都是這幅表情,心中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
能怪誰呢?
到頭來還不是要怪他們自己?
早在徐長青還幼小、能控制的時候,沒有幹脆果決的下重手将他解決掉,現在,他氣勢已然成了……
已經是這般,再看下去,非但不會有絲毫的幫助,怕是隻能落了己方的威風,打擊己方的自信心,而長他人威風。
多爾衮幹脆果決道:“走吧。無需多看了。此役,這揚州腹地,便是模範軍的埋骨地!”
……
等多爾衮等一衆滿蒙王族離去,四處的漢軍旗奴才們這才是稍稍放松下來,旋即便是止不住的議論。
祖大樂臉上早已經沒有半分皿色,一片煞白,喃喃的對身邊的吳三桂道:“長伯,長青他,他竟已經有如此實力……”
吳三桂臉色也極為難看,死死的抿着嘴唇,不發一言。
他其實早就知道,徐長青這些年的身份、地位,發展的必定隻會比他更好,而絕不會比他差了。
但對于那等差距他還沒有太過切實的概念。
畢竟,他此時也是有着不少底氣的,多了不說,十萬大軍,兩萬精騎還是能拿得出手的。
可此時,親眼見到徐長青如此龐大的船隊……
吳三桂心裡已經有些淩亂了。
有如此龐大的船隊在手,隻要有這條大江天險,徐長青該怎麼敗呢?
孔有德,白廣恩,耿家兄弟,唐通,馬光遠,石廷柱,劉良佐……無數漢軍旗大奴才都是沉默了。
還能說些什麼呢?
就算他們此時是聯軍,就算他們此時在陸地上對模範軍擁有明面上的壓制力,可,一旦退回到大江上,他們,都是弟弟……
此時,便是精通水戰的尚家兄弟都有些死寂般的沉默。
尚可義好半天才緩過神來,低低對身邊的尚可喜道:“哥,你,你觀徐長青如此船隊,咱們可有在江上破敵的可能?”
“江上破敵?”
尚可喜搖頭失笑:“你想多了吧?這等規模,如何江上破敵?難道你想火燒連營?可你看模範軍的布置,會給人火攻的機會嗎?”
尚可義這才回神來,忙看向模範軍船隊在大江上的停泊方式,很快便是将臉憋的一片漲紅:“怎想到,徐長青此賊竟然如此精習水戰……”
……
“嗚,嗚嗚嗚~~”
就在諸多精騎一片呆懵的時候,模範軍的船隊中,忽然傳來嘹亮的天鵝聲。
“準備登陸!”
“準備登陸……”
很快,旗語招展,以徐長青的坐船‘海城号’為核心,命令迅速朝着四周下達。
馬上便是有一個個矯健的模範軍工兵兒郎,帶着、背着各種專業的工具,麻溜的用旋梯和繩索翻下船來,開始在岸邊修建簡易登陸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