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肯定不能直接給黃澍回複。
親自把他送出帳外,讓他下去休息後,徐長青也沒了跟春妮嬉鬧的心思,叫王喜去火兵那邊準備了幾個小菜,他則是直接去了史可法這邊。
史可法的營帳内,等徐長青把黃澍的上中下三策對他叙述一遍,史可法登時便是懵了。
他雖然很看不上黃澍,知道這是個小人,與黃澍的交集也并不多,卻是也知道,黃澍這人是有才氣的。
卻怎能想到,黃澍居然敢提出這等簡直冒天下之大不韪、讓人根本無法接受的建議……
忙道:“侯爺,不可,這絕對不可啊!黃澍這個計劃,若但凡稍有差池,那簡直是滅頂之災啊。不可,絕對不可……”
史可法的頭搖的就跟撥浪鼓一樣,真的是有點吓到他了。
一旦這個計劃出現失誤,模範軍必将會遭到很沉重的打擊,随之海城必然要受到牽連。
而一旦沒有了海城在前面頂着,江南縱然有大江阻隔,又真的能擋住真滿洲那兇焰滔天的兵鋒嗎?
看着激動的幾乎不能自已的史可法,徐長青笑了笑,卻并沒有着急說話。
史可法有這個表現,盡在預料之中。
這倒不是說史可法菜,沒有黃澍高明,而是兩人的意識思維不在一個維度上。
像是黃澍這種人,能用,但就像是那些不聽話的牛馬一樣,必須得給他套上嚼子,讓他賣力的同時又得有辦法制住他,必須要讓他有所敬畏!
而史閣部這種人,就像是四平八穩的大船,平日裡或許看不出太大用處,可真等到發生危機,他的作用便顯現出來,猶如定海神針。
史可法這時看到徐長青正在笑眯眯的看着他,暮然一個機靈,已經隐隐有些捕捉到了徐長青的深意。
這讓他心中稍緩的同時,瞬時又止不住的提起來。
徐長青這厮,他,他還不到而立之年啊,竟然,已經到了這個程度……
見史可法領會過來,徐長青給他倒了一杯酒笑道:“閣部,不知,您是否願意,與長青一起,咱們一起去京師旅個遊?”
“旅,旅遊……”
史可法周身都有些止不住的哆嗦,滿臉漲紅:“侯爺,您,您還是要走這條路嗎?”
“呵呵,閣部,非也。”
徐長青提着酒杯跟史可法示意一下,一飲而盡,站起身來背負着手走了幾步,笑道:“閣部想來聽過一句話。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長青記得,幼時曾看過唐人寫的一部傳奇傳記。裡面,有一位武道高手,多年苦修,領會了一種睥睨天下的蓋世絕學。叫做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間。長青敢做出這種選擇,并非是受到他人蠱惑,而是,積聚良久,想小試牛刀。不知閣部可否幫長青一次?”
“這……”
饒是史可法的大才,一時也有點被徐長青侃懵了。
這又是《道德經》,又是佛經的,便是他對其中的一些東西也沒有精确的涉獵。
《道德經》裡面的這句話他自是知道,可佛經,包括通譯佛經後的一些并不是太精準的東西,他又怎麼去搞清楚?
須知,此時可不是後世網絡時代,知識爆炸,随便一搜就能搜到。此時這個時代,有些東西你就算知道出處,卻也不一定有資料去查,更别提是不知道出處了。
不過看到徐長青泰然如山的模樣,史可法心底深處,不自禁便湧上了一種信心。
他其實也領悟了徐長青的核心,‘快刀斬亂麻’!
這一來,即使是發生什麼大變故,模範軍退走應該并沒有太大問題。
這就像是當年鞑子入關騷擾大明一樣,徐長青此時,不過隻是‘以彼之道還彼之身’而已。
良久,史可法苦笑:“侯爺,恕下官無能。下官還是很擔心,不敢下這個決斷。不知,侯爺能否為下官再詳解一些?”
看史可法為難的模樣,徐長青不由一笑。
他這時已經有些摸到了這位史閣部的性子,哪怕心裡已經答應了,但是面子上卻還是要掙紮一番。
這倒不是說他不敢擔責任,恰恰相反,他正是因為想擔這個責任,才會有其中婉轉。
徐長青也不再遮掩,低低對史可法說了幾個模範軍的底牌。
“什麼?”
“僅,僅是熱氣球,模範軍此時已經貯備了近三千架,而且,皆是有合格的駕駛員與投手?”
史可法簡直就像是看外星人一般看向徐長青,腿都有些發軟了。
徐長青一笑:“閣部,不要激動。準确的說,駕駛員應該在五千人左右,随時都能上陣。之所以此役隻帶過來不到六百,還是以老帶新吧。屆時,用老兵帶新兵,就算真出什麼意外,也能在最短時間内調整回來。”
“……”
史可法登時女人般幽怨的瞪了徐長青一眼。
這人比人,真能氣死個人啊。
但轉而,他的兇腹間也迸發出了無盡的鬥志。有徐長青這種蓋世枭雄在側,又何愁大事不成?
……
搞定了史可法,将他推出來,搞黃澍這邊就容易了許多。
當晚,徐長青将阮大铖,黃澍,史可法幾人召集齊全,展開了一場大辯論。
當即便是飛沙走石,一片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