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铳響,打響白元潔的抗倭戰事。
隔着七八十步,陳沐根本沒把握瞄準頭部,而是選擇這個邊走邊跳的倭寇兇腹之間,這是最有可能擊中的位置。但就在放铳的瞬間,陳沐感覺自己的手抖了一下,心中便知壞了。
卻沒想到,随着他眼前硝煙漸散,己方陣中叫起一片好聲,就見那持金扇的倭寇手還高高舉着,身子已緩緩向後仰倒。看不清究竟哪裡中彈,陳沐感覺像這一铳正中倭寇腦門。
瞎貓碰上死耗子!
這一铳給己方軍陣提升些許士氣,但倭寇陣中并未有陳沐想象中的震怖驚恐,三十多個倭寇片刻分成三隊,兩旁有人抄起長竹弓向這邊放箭,正中七八個倭寇持倭刀、薙刀跳躍而來,整個過程中都沒多少喧嘩。
反倒己方反映稍慢,十幾支羽箭便落在陣中,大多數羽箭落空,不過傷及數人,但卻有一支直直地朝着陳沐射來,在他眼前越來越大。
‘叮!’
吓得陳小旗滿身冷汗,他的笠鐵盔正中插着一支長箭,随後慢慢墜下被陳沐丢到一旁。
緊跟着左右兩聲铳響,白氏家兵持鳥铳朝倭寇弓手中放铳,陳沐根本顧不上看究竟有沒有命中,因為石岐已經将他的鳥铳遞上,魏八郎也将那杆倭铳取走裝填。
沒人知道從舉铳殺死第一名倭寇到頭上中箭這短短三四秒中陳小旗的心經曆怎樣的大起大落,陳沐有些木然地接過鳥铳,入手的感覺便與那杆新作铳床的倭铳有所不同,無比地熟悉感讓他擡手舉铳再度命中一名操持着大薙刀的倭人,鉛丸擊中兇腹,毫無阻礙地穿過蓑衣,賊人當即皿灑當場。
鳥铳還給石岐裝藥,陳沐這才有機會環顧戰場,前方最近的倭寇已操刀邊走邊跳至三十步外,沖至此處的倭寇大多身中數箭,但顯然衛所兵的硬弓質量不佳,射出的箭矢輕飄飄而無力,若是稍遠些的倭寇弓手,還能依靠抛射箭頭重量對他們造成傷亡,可三十步的倭寇身上蓑衣插着好幾根羽箭,仍舊縱跳如初,看得人好不生氣。
“第一排火手,放铳!”
随陳沐下令,插刀在地的邵廷達一手提木盾一手舉火把,依次為第一排三名火手點燃火铳藥池,先後三聲铳響,雖然僅有一發彈丸命中當先倭寇腿部,卻給他身後的倭寇帶來不少震怖。
這也是戰前陳沐急智,因為見識過張永壽旗下軍戶在臨戰時過于緊張打死同袍的事,陳沐專門讓邵廷達持火把為他們引燃,畢竟铳手一排不過三人,他一次點火也點得過來,還能抑止軍戶率先放铳自亂陣腳的事。
火铳畢竟不是鳥铳,射程百步是不知道彈丸會飛到哪裡的,能精确瞄準也就二三十步而已,若他們因緊張而提早放铳,都不能殺敵不說,緩慢的裝藥時間将會錯過最佳放铳時機,待到臨戰連一發都放不出去!
大薙刀也落在一旁,倒地的倭寇哇哇大叫跪在地上抱着傷腿大聲叫嚷,想站起來卻沒有能力,隻能看着陳沐在短短三十步外将第二排铳手與第一排铳手相調換,點火之後三發鉛丸盡數命中腹背,了卻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