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
辣的魏八郎眼淚都快出來了,不光辣,大概是因為陳小旗的手攥了半天火繩,還混着一股子火藥味,嗆得小八郎光咳嗽,跑回驿館喝了三大碗水才把這勁頭壓下來。魏八郎是辣哭了,陳沐則是笑得肚子疼,雖然他的确打從心眼裡覺得這種時候不該把快樂建立在八郎的痛苦之上,何況他還是隻是個孩子。
他仿佛看到大筆錢财在向八郎的哭泣中向他招手,就是想笑,忍都忍不住那種!
人窮困潦倒的時候,全世界都會來給你添堵。可一旦時來運轉,那真是天地皆出力!自從陳沐從張永壽那裡拿到二十兩銀子,往後的日子陳小旗過得都非常快活,别的就不說了,回到衛所便在旁人都下地農忙累的好似牛馬時撈到職守安遠驿站這樣松快的活計,弄來一大桶火藥瞌睡就給送枕頭,驿站背靠的山上就尋找這樣一處産硝土的岩洞。
從岩洞裡剛回驿站還沒笑多久,騎馬已經很順溜的付元便帶着秤砣馬屁股後頭卷着一道土龍疾馳而來,潇灑地勒馬之後‘喲喲喲’怪聲怪氣叫着摔下馬來。好歹知道勒馬,秋末的時令穿得也稍厚實些,沒摔疼他,爬起來就高高興興竄進驿所叫道:“小旗?大哥?發俸了!”
“你才發……發俸了?”
陳沐還以為付元是在罵他,話說一半才反應過來,算算日日這次他應當能拿到兩個月的俸祿。上月發俸祿時他人在廣州府,如果這次一塊發下來的話就應當是六石糙米,這算銀子将近三兩。
雖然陳小旗如今懷揣十幾兩銀子也算是‘财大氣粗’,但你要問六石糙米他要不要?
廢話!憑自己老子本事世襲來的官職,憑什麼不要俸祿!
付元搓着手笑道:“六石半,你屋沒人,我都放米缸裡,讓鄭老頭看着呢!”
“嗨!”陳沐一聽拍手就笑,“别費勁了,改天誰有空上我家把那米賣了,留着也沒用,小旗在這待一冬天,回去都成陳米了——先不說這些,你回來的正是時候,走去稱子藥,石岐在外邊等着呢。”
陳沐說着攬着剛抹幹淨眼淚的八郎就往外走,魏八郎極力抗拒,他現在聽到子藥倆字就光想吐。
“等等等等!”
付元端着瓢正飲水,見陳沐這就要走連忙出來竹筒倒豆子般說道:“百戶在清遠正着急呢,廣州府東邊今晨有倭寇出沒的消息,指揮使大人傳令各百戶所盡快收割田地,守備各地,百戶讓咱們……”
“讓咱們回去禦寇?”
陳沐皺着眉頭,他倒是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不過他才說完付元便擺着手笑道:“這都快入冬了,就算倭寇到了廣東也不可能跑到咱清遠來,百戶是發愁收割田地的事,想讓咱小旗抽一個人回去,小旗您也知道,百戶所一共就五六十正丁二百多個能下地的餘丁,除去職守各地的兩個小旗,哪兒能收完五十頃軍田啊!百戶還讓我問你,看你這能不能想出什麼辦法來。”
“問我?”這就輪到陳沐愣住了,就算白元潔把他當心腹,那充其量也就算個打手,這種事哪裡會找他想辦法,“總旗呢?百戶怎麼不問總旗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