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印月聽張原叫出“東哥”二字,吃驚地撩起面紗,細長的黑眉揚起,清亮的丹鳳眼瞪着張原,訝然道:“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小名!”
張原微微一笑,說道:“扈倫四部第一美女的大名如雷貫耳,我豈能不知。〖〗”
客印月很少見地臉現羞紅,将面紗放下一些,隻露出嘴和下巴,紅唇微動,輕聲道:“張先生定是心中暗笑,什麼女真族第一美女,不過如此吧。”
客印月身量與張原差不多高,臀圓腿長,修颀碩美,容貌雖算不得十分美麗精緻,但皮膚光潔白皙,映着午後的陽光,尤顯光彩,那細眉大眼,高鼻小嘴,廣額明淨,下巴尖尖,五官搭配頗為媚惑,而且未經修飾、未施脂粉,若能精心打扮一下,想必豔光四射,還有就是客印月隐瞞了年齡,客印月若是葉赫族的東哥,那現在就不止二十九歲,應該是三十出頭了,大明朝的女子可沒有那麼好的美容養顔化妝品,三十多歲的東哥還能有這般美貌真是很難得了——
張原道:“客嬷嬷也不要自謙,你當然是大美女,但我要問一句,你為何要來大明,還做了皇長孫的乳母,你想要幹什麼?”+雅+騷+吧+有+愛+
“少爺,少爺——”
汪大錘握着半截木棒牽着那匹瘸馬回來了,大聲道:“賊人有馬,逃了。〖〗”
張原見汪大錘手裡的木棒被刀削去了半截,心想這是那兩個女真奸細怕被糾纏住急于逃跑,不然的話他們有刀,馬又快,真要死拼,汪大錘和六個巡捕兇多吉少,說道:“速去報告五軍都督府和錦衣衛,加強警戒,派快馬追截。”這話是對那幾個巡捕說的。
其中一個巡捕打量了一下張原,叉手問:“這位是張狀元?”
張原“嗯”了一聲:“是我讓家人持腰牌向你們報案的,可惜你們人手少,還是讓女真奸細逃了。”
六個巡捕一齊向張原施禮,一人道:“年前兵馬司和錦衣衛都在追索這個紅臉賊人,以為早逃往建州了,所以放松了巡邏,沒想到還敢留在京城,真是狗膽包天。”
張原道:“以後建州奸細隻怕會越來越多,諸位還得多留心才是。〖〗”
這時,武陵和皇長孫的伴讀高起潛從東嶽廟後園小門裡探了一下頭,然後跑了出來,武陵問:“少爺,奸細沒抓到嗎?”
高起潛對客印月道:“嬷嬷你在這裡呀,哥——少爺他正找你呢,嬷嬷快跟我去吧。”又向張原施了一禮。
客印月透過面紗,望着張原,心裡很緊張,不知張原會不會揭露她的身份?
張原道:“等一下,嬷嬷,我有話與你邊走邊說。”
汪大錘抓着那匹馬的缰繩嚷道:“少爺,這馬歸我們了吧,賊人是我們發現的,也是我第一個沖上去的,這馬應該歸我們。”
有兩個巡捕已經去向東城兵馬司報信,另四個巡捕陪着笑,沒說什麼,這馬左後蹄挨了一棒,傷得并不重,能賣好幾十兩銀子呢,巡捕們也很想要啊。
張原打量了一下這匹馬,他雖不懂相馬,但眼前這匹栗色皮毛的高頭大馬看樣子就很精神,這是女真奸細準備着逃命的坐騎,當然是千中選一的良駒,當下對那幾個巡捕鋪的軍士道:“等下我見到東城兵馬司的樊指揮,為你們請功,你們六人及時趕到,雖未能抓獲女真奸細,但奮不顧身,讓賊人喪膽而逃,避免了進香民衆的傷亡,這也是有功的。〖〗”
幾個巡捕大喜,趕緊謝過張狀元,對這匹傷馬歸屬的事自然更不敢提了。
武陵道:“少爺,碼頭那邊就有間獸醫鋪子,專治牛馬疾病,牽去那邊給這馬治一下傷吧。”見張原答應了,武陵便與汪大錘牽了馬繞到運河邊去了-雅-騷-吧-威-武-
張原和客印月并肩進了東嶽廟後園,高起潛很知趣地落在後邊,道士和巡捕們當然也不會跟得太近,張原左右看看,道:“客嬷嬷,我想聽聽你的解釋。”
客印月聽張原的口氣似乎不大想揭穿她,當即低聲道:“佟奴兒是我殺父仇人,我不想嫁給佟奴兒,在哈達部被佟奴兒滅亡後,我就逃出來了,至于怎麼成了哥兒的乳娘,隻能說是機緣巧合。”
佟奴兒就是奴爾哈赤,奴爾哈赤在以愛新覺羅為姓氏之前以佟為姓,東哥之父葉赫部首領布齋是在萬曆二十一年的古勒山九部聯軍對抗建州女真時戰死的,所以客印月會說奴爾哈赤是她的殺父仇人——
張原雖然覺得葉赫部傾國傾城的大美女東哥竟會成為大明皇長孫的乳娘這實在是離奇,但這世間讓人匪夷所思的奇事甚多,問:“你處深宮中,還知道扈倫四部的近況嗎?”
客印月道:“我兄弟客光先會打聽了來告訴我,我知道女真諸部現在隻剩我葉赫部獨存,其餘都被佟奴兒吞并了,我也知道張先生力主幫助葉赫對抗建州,小婦人很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