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召各路高手,攜手共建、溝通交流。閏八月二十三日午後,張原去西張約大兄張岱同赴會稽王炳麟的舉人宴,卻見三兄張萼立在門前白皮松下與魯雲谷客客氣氣揖讓,昨晚西張的張岱幾兄弟都來東張喝酒,張萼卻沒有來,張原納悶,張萼最愛湊熱鬧的,怎麼會不來赴宴,難道自卑了,現在才知道是張萼那個四個月大的兒子生病高燒不退,紹興名醫就數魯雲谷最擅長兒科,張萼以前與魯雲谷有龃龉,路上遇到魯雲谷都是翻白眼不理睬的,如今為了兒子,也得放下纨绔架子——
看着魯雲谷和背藥箧的童子走遠,張萼道:“今日方知做醫生的神氣,還真有求到他的時候。”
張原笑道:“醫術高明才神氣,不然也是讨打。”
張萼大笑起來,道:“有一笑話,一醫生醫壞了人,為彼家所縛,夜半逃脫,赴水遁歸。見其子方讀《脈訣》,搖頭:‘我兒讀醫書可緩,還是學遊水要緊’,不知魯雲谷兒子學會遊水沒有?”忽然醒悟魯雲谷正給他兒子看病呢,這笑話講不得,便問張原來此何事,得知是要去王思任府上喝酒,也不管王炳麟有沒有邀請他,道:“那我也去,我那個逆子昨夜嚎哭不休,若不是我兒子早已打殺,去,去,一起喝酒去。”讓福兒進去禀報一聲。/雅/騷/吧/更新内容/不喜歡/樓中樓/
張岱帶着健仆馮虎出來了,兄弟三人和武陵、來福、能柱、馮虎四仆一起往越王橋方向而行,來福挑着一擔張原謝師的贽禮,沿途民衆見到張原都是笑臉相呼“解元郎”,張原還禮不疊——
張岱笑道:“介子,你實讓我嫉妒,本來我十九歲中舉是很有興頭的事,現在全讓你這個十八歲解元郎比下去了,還不如當初補生員風光。”
張萼大笑:“既生瑜何生亮啊。”
張原笑道:“那怎麼辦,要不明年春闱我把狀元讓大兄吧。”
張岱哈哈大笑。
從西張狀元第到越王府三裡多路,再過去兩裡就是杏花寺,在杏花寺前正遇姚簡叔,姚簡叔也是來赴王炳麟功名宴的,對張氏三兄弟道:“才申時末,筵席還沒開始,我帶你們去見一個人,就在這杏花寺後面——”
張萼道:“美貌尼姑?”
姚簡叔笑道:“諸暨才子陳洪绶,字章侯,宗子應該聽過吧。”
張岱喜道:“畫癡陳章侯,杭州名家藍田叔的高徒,我看過陳章侯畫的水浒人物葉子,絕妙,倪元璐都佩服的——陳章侯怎麼會在杏花寺?”
姚簡叔道:“其母今年二月病逝,其兄與他争田産,陳章侯幹脆就把家産全部讓給其兄,帶着新婚妻子從諸暨遷到會稽定居,新任會稽縣令來斯行就是他嶽父嘛,僦居的屋舍是杏花寺的房産,前些日子給寺裡畫了維摩诘圖。”
張原心道:“陳洪绶不就是陳老蓮嗎,人稱大明三百年無此筆墨,人物畫是一絕,嗯,去見識見識。”*雅*騷*吧*黑黑*愛*調皮*
來福四人在寺門前等着,張氏三兄弟跟着姚簡叔繞到杏花寺後面,就見臨河屋舍數間,圍着一人高的籬笆牆,扣柴扉,便有老仆來應門,見是姚簡叔,便開門讓他們進去,道:“我家公子正在作畫。”
張原跟着姚簡叔來到陳洪绶的書房,隻見一個白冠白袍的青年儒生在專心緻志繪畫,這儒生年約十八、九歲,頭也不擡,隻了聲:“請坐。”自顧作畫。
這儒生當然就是陳洪绶,張原幾人立在一邊看他作畫,畫的應該是道教神仙,天女散花紅,羽衣絢爛,陳洪绶下筆極快,須臾間畫好一個人物的面目,又直起身仔細端詳,然後又落筆如風——
夕陽落在白馬山外,書房裡光線陡然一暗,陳洪绶依然專心作畫,隻把腦袋俯低一些,随即便有一個婢女進來燈,張原輕輕一扯大兄的衣袖,與姚簡叔、張萼一起退出。
出籬門時張萼贊道:“果然畫得好,人物生動有神,下筆恣肆。”張萼之父張葆生是書畫名家,張萼雖然不學無術,但自幼耳濡目染,鑒賞能力也不會低。
張原忽然想起這陳老蓮還是版畫高手,道:“不知能不能請陳章侯為我們翰社書局的書繪制插圖,馮夢龍的《喻世明言》再版,需要四十幅插圖。”
張岱道:“等下筵席散我們再來找他。”%雅%騷%吧%泫衍%喜%潛水%
王思任府前賓客盈門,從門廳至大廳共設了三十餘席,王炳麟正周旋其間,八方酬酢,見到張原四人,略一寒暄,便道:“介子你怎麼這時才來,你随我到裡面坐。”安排張岱、張萼、姚簡叔和周墨農一席,張原随他入内院——
張原讓來福挑着贽禮跟他一起進去,來到内院西側的那個院,三年前張原向王思任學八股文時就是住在這裡,這裡可稱西廂院,月洞門那邊就是王師母和靜淑師姐、嬰姿師妹等女眷住的地方,這裡設了六席,都是王氏族人和親戚,王炳麟讓張原和他的三個妻兄弟同席,張原道:“師兄,王老師遠在袁州,弟無法當面謝師恩,想給師母磕個頭,不知可否?”
去年張原補生員,也到王老師府上給師母磕了頭——
王炳麟道:“我先問問。”叫了一個婢過來,吩咐幾句,那婢去了,過了一會跑着回來傳話:“太太不必了,張公子的心意太太知道了,請大少爺好生款待張公子便是。”
王炳麟一笑,對張原道:“今日客人多,我母親在那邊也要陪宗族女眷。”
張原心知王師母對他頗為不滿,嬰姿師妹十八歲了還沒嫁人,豈不是他耽誤的,頭道:“師兄自去招呼客人,不用管我,對了師兄,我的鄉試制藝放在那些禮盒一起。”#雅#騷#吧#赫赫#能#辯論#
王炳麟道:“那我先拿進去。”請他的三個妻兄弟陪張原多喝幾杯,便去了。
王炳麟的兩個内兄和一個内弟都很能喝酒,對解元郎張原甚是敬佩,三兄弟輪番向張原敬酒,今日筵席上的酒是金華府的金盤露酒,比紹興豆酒酒勁大,張原不敢多喝,但卻不過王炳麟這三個妻兄弟的熱情,與他們每人各喝了一杯,便作揖道:“三位仁兄,弟實在喝不得,等下嘔吐狼藉就掃興了。”
筵席上有一盤油煎鲥魚,烹制得甚是美味,張原不禁想起在那年侯縣令請王老師在縣衙用餐時的情景,當時他和嬰姿師妹同席,師妹那時打扮成一個清清秀秀的少年書生,師妹很喜歡吃鲥魚,盤裡的兩尾鲥魚都被她一個人吃掉了——o雅o騷o吧o水粉o愛扯o老虎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