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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男頻 曆史軍事 雅騷

第三百八十八章 漁夫的智慧

雅騷 潇騰 4105 2023-04-12 01:03

  艾葉、菖蒲、石榴花混雜着的苦澀清香随着水汽氤氲上來,沁入鼻端,有一種微醺的感覺,張原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仰頭向身後的穆真真道:“這大熱天的泡澡泡得我滿頭大汗,再有什麼邪寒、濕毒、穢氣都一幹二淨了吧。〖〗”說着站起身來,浴桶裡的水頓時就落了下去——

  一雙木屐擺放在桶邊,張原跨出浴桶,趿上木屐,接過穆真真遞上的布巾擦拭身子,擡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穆真真,穆真真也用一塊布巾幫着他擦拭身體,嘴角還噙着一縷笑意,便問:“真真你笑什麼?”

  穆真真趕忙搖頭道:“婢子沒笑啊。”看見有幾片艾葉和石榴花瓣粘在張原兇腹上,便伸手拈去,眼風從張原胯間掃過,心想:“在水裡就會泡大起來嗎,每次都這樣——”

  張原笑道:“你眼睛往哪看呢。”

  穆真真臉霎時紅了,半羞半嗔道:“婢子哪裡看了——又不是沒看過,好稀罕嗎。”服侍張原三年了,張原為人随和,所以穆真真有時也會向少爺撒個小嬌、開個小玩笑。7雅7騷7吧7黑黑7愛7調皮7

  浴室門外傳來一個仆婦的聲音:“姑老爺,有客來訪,有好幾位呢。”

  張原應道:“好,我馬上就到,請客人稍等。”

  穆真真便趕緊為張原揉幹頭發,幫張原束發、戴好忠靖冠、穿好忠靖服,這是嘉靖時制定的七品以上京官燕居時的冠服,忠靖冠就是烏紗帽,四品以上有金線壓邊,四品以下改用淺色灰線,袍服一律是深青色的纻或紗羅,三品以上用雲紋,四品以下用素地,内襯以玉色深衣,看着既清爽又氣派——

  張原坐在凳子上穿素履白襪,一邊說道:“玉河橋頭的事就已經傳揚開來了嗎,很好,很好。〖〗”

  穆真真見少爺額頭還在冒汗,便執一柄山西蒲扇給少爺扇扇子,那縷笑意又噙在嘴邊,心想:“少爺是謙謙君子呢,一直都是被别人陷害,現在卻也會陷害别人了,好極,姚訟棍的堂兄可惡得很,竟要借我爹爹不慎驚了他的馬這種事來為難少爺,灌他幾口水還是輕的,少爺現在是姚訟棍堂兄的救命恩人了——”

  張原穿好襪履站起身,見穆真真含笑的樣子,便伸手在穆真真結實瓷白的臉頰一捏,說道:“不許笑,嚴肅點。”接過蒲扇,笑着出去了。%雅%騷%吧%泫衍%喜%潛水%

  二道門外前廳,燈火明亮,商周祚陪着祁承爜和祁彪佳父子、張聯芳和張岱叔侄,還有文震孟、錢士升、倪元璐、黃尊素等人在廳上喝茶,見到張原出來,文震孟諸人一齊起身,關切地詢問黃昏時在玉河北橋發生的事?

  張原顯得很無奈,說道:“多謝諸位關心,我起先亦不知姚給事為何氣勢洶洶質問我縱奴行兇,方才盤問我那侍婢穆真真,卻原來是月初某日穆真真與其父在燈市街購物,不慎将姚給事駕車的馬匹驚了一下,那馬撞倒了兩個人,大約受了一些輕傷,但行動無礙,那二人畏姚給事官威,不敢糾纏姚給事,卻向我那侍婢索要二十兩銀子,我那侍婢哪有那麼多銀子,吓得拉着其父跑了,事情經過就是這樣,沒想到事隔多日,姚給事在橋頭認出了穆真真,就借這事來質問我,并說要彈劾我禦下不嚴、縱奴行兇。”

  穆真真有白匈奴皿裔,金發長身,膚白眸碧,的确比較好辨認,文震孟、錢士升等人都是大搖其頭,紛紛道:“姚宗文這也太小題大做了吧,分明是故意刁難。”

  張岱冷笑道:“姚給事這是要為民請命啊,好一條縱奴行兇的罪名,他的堂弟姚複在山陰包攬詞訟、逼死寡婦、侵占民田、買兇殺人,他都沒有半句話,隻推說與他無關,倒是街頭行路的一些小糾紛,他就義憤填膺了!”#雅#騷#吧#赫赫#能#辯論#

  

  說話間,又有客來拜訪,卻是楊漣和洪承疇,說起玉河橋頭的事,張原又道:“我亦是年少氣盛,就與姚給事争辯,少不了要重提姚複之事,那姚給事登時暴跳如雷,就來推搡我,當時就在玉河邊,就出了那種變故,我将他救起,他卻又反誣我推他下水,這真是讓我有口難辯了。〖〗”

  楊漣大聲道:“這有何難辨,姚宗文被你揭短,惱羞成怒,事情前因後果一目了然,我明日就有奏章彈劾姚宗文。”

  張原委婉道:“楊老師是我鄉試房師,這時率先彈劾姚給事,恐怕會被人非議吧。”

  楊漣道:“是非曲直,自有公斷,難道因為你是我鄉試時舉薦上來的,我就得避嫌旁觀嗎,何為言官,谏議、補阙、拾遺,上弼主德,下警官邪,豈能有那麼多顧忌。”

  玉河橋頭之事讓楊漣極為興奮,姚宗文是浙黨首腦人物,在彈劾李三才奸貪結黨案中出力最巨,攻擊東林黨人不遺餘力,不料這次在對年輕後輩張原卻這般失态,想必也是張原故意用言語激怒姚宗文,以緻姚宗文情緒大壞,竟跌到河裡出這麼個大醜,張原救他上來,他卻在都察院、太常寺、通政司一衆官員面前反誣張原,這不是兩軍對敵裸身出戰等着挨箭嗎,絕好的攻擊機會啊——

  張原道:“那姚給事還道,除非我如聖人一般不出任何差錯,否則他就要彈劾我,又說我結社議政、聚衆議事等等等等,都是他可彈劾的。”

  文震孟、洪承疇、黃尊素、倪元璐這些翰社同仁都惱了,文震孟道:“他雖是都給事中,卻還不到一手遮天的時候,自身不正,卻百般指責别人,可笑!”

  祁承爜開口道:“給事中又不是隻有他一個,都給事中就有六人,每科還有左、右給事中各兩人,其餘給事中數十人,科道官除了言官還有禦史,哪裡容得了他一言堂。〖〗”

  1晚明黨派并非泾渭分明,一個黨派往往隻有三、五個核心人員,然後就是聚在他們周圍的一些外圍勢力,這些外圍勢力立場并不鮮明,往往就事論事,或者見風使舵,起個壯聲勢的作用,祁承爜、商周祚原先雖非浙黨核心骨幹,也算是外圍人員,而現在,則全然站在了張原這一邊——

  時近一鼓,不能久耽,祁承爜、張聯芳、楊漣、文震孟諸人安慰了張原之後,婉拒了商周祚留宴之請,趕在宵禁前各自回寓所,住在内城就是這麼麻煩,而外城一般不受宵禁限制,有很多官員就住在外城,煙花酒巷、買龠春買醉之地也大多在外城,方便夜裡做生意——%雅%騷%吧%水粉%愛扯%小老虎%

  客人去後,張原用罷晚餐,獨自在四合院兩個大荷花缸間踱步,缸裡的荷花亭亭玉立,暗吐芬芳,在東西廂房的燈光映照下,好似王微畫的墨荷圖,景蘭立在台階上,景徽走到荷花缸邊,小聲道:“小姑父——”

  “嗯,何事?”張原停下腳步,轉身看着腦袋與荷花缸齊平的景徽,小姑娘眼睛烏溜溜、閃閃亮,浴後穿着素淡的小褙子,披發垂髫,白白的小臉襯在黑發中,很可愛。

  景徽問:“我想問小姑父喜不喜歡京城?”小姑娘很嚴肅的樣子。

  張原沉吟了一下,答道:“不怎麼喜歡,我更喜歡我們家鄉紹興,山陰和會稽,府河這邊是山陰,對岸就是會稽,是景徽的家,真好。〖〗”

  “就是呢。”景徽一下子高興起來,小雞啄米般點頭道:“我和姐姐都不喜歡京城,很想回家鄉,以前這個時候我和姐姐還有小姑姑就在白馬山消夏了,還可以坐船,玩的地方很多,小姑姑還教我們念詩、彈琴——”

  台階上的景蘭道:“小姑姑過幾個月也要到京城來了。”

  景徽歎息一聲道:“小姑姑也到京城來,那我們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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