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黃土,灌木,大樹。
古語雲:“祝融南來鞭火龍,火旗焰焰燒天紅。日輪當午凝不去,萬國如在紅爐中。”在高懸的烈日暴曬下,空氣中的水分與生命正在加速的蒸發與消失,滿坡的黃土似乎也失去了曾經擁有的活力,隻餘下一蓬蓬毫無生命力的黃沙虛浮表面。
天上的驕陽很滿意自己的傑作,就在它準備找朵雲彩,好好休息一下,偷了懶時,卻發現離黃土崗不遠的地方,不知什麼時候居然出現了一個蘆棚。看那樣子,這蘆棚的裡面應該有着不少人。頓時這驕陽不幹了,居然有人敢和他如此這般對着幹,于是乎它拼命地散發着自己的熱量,試圖将那個中的人烘熱、趕跑。可是不管它如何使勁,那蘆棚依舊是巍然不動,甚至還時不時地從中傳出一些哄笑聲,氣的它從邊上拉過一片雲彩,來個眼不見心不煩,徑直去别處發威了。
要說起來,這個蘆棚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其實還是因為俊辰想親眼見證一下這原著中的經典—智取生辰綱,雖然說吳用的手段也不怎麼高明,隻是巧妙地利用人性的黑暗面,并将之無限放大,這才誕生了水浒世界永恒的經典之作。
眼下,算算腳步,楊志那一行離黃土崗應該已然不遠,晁蓋、吳用他們也已經準備停當,觀看的觀衆也已經有了,那麼一切就很順理成章地等待着大片的上演便可。
但是,俊辰真的甘心梁山置身于此次生辰綱事件之外嗎?顯然答案是否定,自打上了梁山的那一天,他已經很自然地走到了朝廷的對立面,不管他是不是參與到生辰綱事件中,随着梁山一點一點地壯大,被征讨隻是個時間問題。
眼見着時間一點一點地接近正午,俊辰的心情也由開始時的平靜變成眼下的焦慮,看了看棚中那精赤着上身,正和小七喝的面紅耳赤的魯智深,不自覺地又拉過時遷,問道:“遷兒,你所說的是真的嗎?他們真是這麼幹的?那楊志他們确定會從此處經過?”
時遷頓時一個頭賽兩個大,抓狂道:“我的好哥哥,自打楊志帶着人上路開始,你問我這檔事起碼都快問了二十多遍了,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全部都給你辦的妥妥的。”
俊辰的額頭頓時冒出一些冷汗,有些心虛地問道:“有那麼多嗎?”
時遷立刻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有,而且隻會更多。”
“好吧。”俊辰頓時頗為無奈地說道。起身走到蘆棚的邊上,擡頭看了眼天上的太陽,依舊是那麼的火辣,轉首望向黃泥崗的方向,那一輛輛獨輪推車,正在晁蓋的帶領下,出現在了黃泥崗上。
“一切就要開始了嗎?隻是阮氏三雄已經上了梁山,吳用也從未來梁山找過三人,那麼晁蓋所謂的七星聚義又會是哪七個呢?”俊辰看着七人将一輛輛小推車放下,然後聚在一起等着楊志的出現,心中暗思道。
很快地,楊志帶着他的押送隊伍也到了黃泥崗,那些跟他走了一路軍漢此刻已經把那謝奶公當成了他們的主心骨。在謝奶公暗中支持下,一路專和楊志過不去,眼下又全體倒地不起,堅持要在此地休息。
楊志自是又氣又急,但是有了謝奶公的撐腰,誰還會把他一個充軍來大名府的軍漢放在心上,當下是想怎麼睡就怎麼睡。
楊志的心中在滴皿,心裡一遍又一遍問着自己,自己是在幹什麼,自己應該在這裡和這些軍漢、奶公糾纏嗎?不,自己應該在邊疆禦外的戰場上,憑着自己的一刀一槍重新回複天波楊家的名聲,自己現在這般做,真的是自己祖上幾代的名聲去供人羞辱啊!
楊志無奈地坐了下來,也許是這麼多日子來,神經總是緊繃着,又或者是真的累的,沒多大功夫,他便進入的睡夢之中。
“赤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農夫心内如湯煮,公子王孫把扇搖。”宿命般的歌聲再一次在黃泥崗上響了起來,當聽到這般尖利的嗓音時,吳用不禁和晁蓋互視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興奮的神色,“吾計成矣!”
“啪”楊志隻覺得天旋地轉,再也拿不住手中的酒碗,“不好!酒中有蒙汗藥!”努力掙紮着往前走了幾步,隻覺得意識越來越淡薄,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耳邊似是一陣陣地傳來,“倒也!倒也!”終于,人的意志還是沒有戰勝藥物的作用,楊志還是倒了下來。
“叵咯咯咯…”眼見麻翻了楊志,七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在晁蓋的帶領下,七人立時忙活了起來,卸棗子的卸棗子,裝車的裝車,忙了個不亦樂乎,絲毫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有幾人正緩緩地向這邊走來。
“哈哈,還是加亮先生高明啊,這真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平白得了這二十萬貫金珠寶貝,怕不是這今後的日子都要快樂無憂了。”那一臉黃黑毛,鬓上有着老大一塊朱砂胎記的劉唐,一邊搬着金珠寶貝,一邊興奮地大聲叫喚。
莫說劉唐這莽漢如此,就連自诩智計過人的吳用,家私殷厚的晁蓋也莫不是如此。
眼見衆人有些興奮地過了頭,一旁的公孫勝不由開口道:“保正,此地不宜久留,還是盡快收拾停當,回莊再說。”
“道長哥哥,你怎地如此怕事,那什麼“青面獸”楊志早已叫我等麻翻了,再說了,就這個荒郊野嶺的,還是這麼大的太陽,還有誰會吃飽了跑這裡來消遣。”劉唐聽了公孫勝的話,不由大笑道。也難怪他如此,畢竟就他眼下面前這輛車上的金珠寶貝,隻怕是比他這輩子見過的所有金錢都要來的多。
“就是就是,道長哥哥怕甚麼,但見有我們保正在,天下有什麼地方去不得。”那邊正在幫忙收拾的白勝見劉唐發話了,當下也就狐假虎威起來,跟着跳了出來。不過,他也就這點膽子,當瞅到吳用有些面色不善地看着他時,立馬閉嘴去拾掇兩個虞侯的佩刀。
吳用瞪了一眼白勝,複又對着有些自得的晁蓋道:“保正,一清先生的話不無道理,此地卻不宜久留,還是盡快離開方是上策。”
晁蓋原本并非太過在意,當聽得自家謀主也是這般說了,微一沉吟,開口道:“先生之言,甚合我意!杜遷、宋萬、王倫、劉唐幾位兄弟都切莫嬉笑玩鬧,帶回莊之後,我等在好好痛飲一番。”
聽得晁蓋說及痛飲一番,頓時幾人全都看向了他,就聽劉唐急切地問道:“可有那郓城買來的梁風酒!”
晁蓋微微撚須,似是非常享受衆人急切的眼神,半晌開口道:“自是有那等好酒,方才能顯出我等兄弟今日之功績!”
“哈哈,不愧是保正!”
“說起那酒,我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衆人一陣七嘴八舌,手上的動作越發地麻利起來,在衆人的齊心合力之下,很快這二十貫金珠寶貝便被裝到了車上。